双飞燕(60)
剑尖即将刺穿他的胸膛, 被江珩的剑挡住。
闵月在江珩手里走不了几招, 邓隋惊呼一声,江珩果真往回顾她,闵月便趁机逃走。
“兰濯,凤仪,追。”
江珩收了剑, 紧张地拉着邓隋问, “伤哪儿了?”
邓隋低头看他握着她小臂的手,挣了挣, “扭了脚而已。”
江珩千万个舍不得, 也只能放开她。
邓隋跑到叶荣面前,关心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叶荣吓得面如土色, 却紧紧地抱着叶希音,眼角有泪,他颤声道:“她要杀音音,我和她拼了。”
邓隋吓了他一遭,有些愧疚,道:“等抓到凶手再下定论不迟,日后在音音身边多放几个会武的婢女,放心。”
叶荣慢慢回过神来,对江珩感激道:“大人救命之恩,叶荣无以为报,府中略备薄酒,不知大人……”
“江大人公务在身,怕是没空,夫君就别为难大人了。”邓隋打住叶荣的念头。
江珩没打算去叶府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他看着叶荣那诚心实意的脸,他怎会知道千钧一发之际他有过什么念头?他只是不想让邓隋伤心。
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
“我有空。”他笑说。
邓隋冷了脸。
叶荣觉得荣幸至极,热情地将江珩引着往叶府去。
叶荣感激江珩的救命之恩,江珩有意同叶荣交好,两人相谈甚欢,把酒言笑,叶荣只恨相逢太晚。
邓隋埋头用饭,江珩这人,糊弄人委实有一套,不管男女。
只是,昨夜吐血,今日饮酒,可别又晕在她面前,她懒得管。
“娘子你多吃点儿。”叶荣替邓隋夹菜,即使应酬着江珩,也没有冷落邓隋。
江珩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
邓隋朝他笑了笑,礼尚往来提醒他,“虽高兴,却莫要贪杯,待会儿还要去哄音音睡觉。”
“为夫有分寸。”叶荣拍拍邓隋的手。
邓隋嗔道:“你若醉了,可就不许回屋了。”
这些夫妻间日常细碎的点滴,叫江珩一颗心在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煎炸,他猛地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叶兄同嫂夫人,恩爱得真是羡煞旁人。”
叶荣也笑,同邓隋十指相扣,邓隋忍着没动。
“阿隋是宝贝,我很爱她。”
江珩的目光落在邓t隋脸上,只一瞬,便移开,不敢多看,手里的酒盏同叶荣相碰,“叶兄好福气。”
“当着客人的面胡说什么呢?我去陪音音。”邓隋抽回手,装羞离席。
出了屋子,邓隋将手背反复用帕子擦了擦。
***
叶希音虽不懂今日发生了何事,还是有些被吓到,邓隋陪了她许久,讲了许多故事,叶希音就是眨巴着眼睛不入睡。
不知是不是今日吹了冷风,邓隋太阳穴有些生疼,抬手揉了揉,想着怎么哄叶希音睡觉。
叶希音却掀开小被子爬起来,站在邓隋面前,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替邓隋按额角。
她人小,没什么力道,按了一会儿就将邓隋的脑袋抱住,还边念叨:“不疼了,不疼了……”
邓隋心肠软得一塌糊涂,她将她再次放进被窝,轻声问她:“音音要不要我陪着睡?”
叶希音点点头。
邓隋将叶希音哄睡之后已经很晚了,邓隋轻手轻脚地离开,厅中烛火还亮着,邓隋眉头微蹙,这都多久了,还在喝?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并无动静。
她推门而进,果然,两人都醉得不省人事,桌上东倒西歪摆着几个酒壶,满屋子酒味儿。
她嫌弃地用手扇了扇,拿过架上的裘衣替叶荣盖上。
她或许应该打消掉对叶荣的怀疑。
他是不是个好夫君,邓隋只能从别人嘴里听说,无法证实,但他能不要命地护着叶希音,是她亲眼所见,他连叶希音都容得下,何况庾娘呢?
如今看来,周氏的嫌疑更大,做母亲的,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有错,只会觉得是庾娘不安分,所以要除掉庾娘,这固然说得过去,可害叶希音……她就不怕叶希音是叶宪的骨肉?
不,一定还有疏漏之处。
没有法子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死去,还找不到缘由。
除非仵作撒了慌。
***
江珩没醉,他只是难受得厉害,腹中如火烧一般,他听出邓隋的脚步声,怕她横眉冷对,冷嘲热讽,也……无颜见她,因此学着叶荣趴在桌上装醉。
邓隋没有停留多久,她怕叶荣着凉,体贴地给他添了衣,还关了窗。
江珩捂着腹部,怔怔地看着那裘衣,他手握成拳,一再克制,才没有做出那些令人憎恶的举动。
他的目光移向旁边的架子,明明,不止一件。
明明,她知道他病得重。
寒风肆掠,卷得窗扇嘎吱作响,她却不愿顺手也替他将窗合上。
江珩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他红着眼看向风灯下飘扬的鹅毛大雪,一时竟冷得发抖。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前路暗淡,他踽踽独行。
兰濯扶住摇摇欲坠的江珩,“公子……”
江珩缓缓闭上眼,声音破碎,“好……冷。”
***
叶荣第二日便来邓隋面前赔罪,“那晚我醒过来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忙解释,“我并非故意偷听,实则是……”
他当时衣不蔽体,又闻得二人感情纠葛,不好相扰。
“所以你故意同我恩爱,替我气他?”
叶荣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他会不会真误会?要不,我去同他解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