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嘉卉(199)
还没有人和她说过昨夜之事呢,她本来是想问卫歧就好。谁知道二人待了一下午,什么正经话都没顾上说一句。
“是他。”
“那其实挺好的......”她快睡着了,顾不上问其他,“谋反可是死罪,他爹应该也得上京来审,哼哼......”
还没说完,她就睡着了。卫歧躺在她身侧,难以入眠,心里想着接下来这段时日,显然镇国公府上下都会被经常传召入宫作证答话。一想就觉得烦躁,旁人都恭贺他即将升官发财。
但他此刻最想的就是梁衡能立即被押到京城,新账旧账一起算了。而后他和嘉卉能真正成婚,日后不拘是颐园还是去江南居住,两个人日后再也不管其他杂事。
正想着,屋门外有人递话,说是程夫人立即请他和大奶奶过去。他没叫醒嘉卉,自己过去了。
程夫人问:“你媳妇人呢?你的护卫来报,你命他们寻的周家远亲找到了。府里现在严,什么人会客都得在前头的花厅,你让她过来。”
卫歧摸摸下巴,不自然道:“她睡着了。”
不过t须臾,程夫人就明白过来,好气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她是不管这些了,挥手道:“那你先去见见。”
他立刻去会客的地方。只见一个年约五六十的老汉,一身粗布衣裳,很是拘束地坐在圈椅上,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他有些怀疑,这样的人当真能知道密道的秘辛吗?
第 84 章
卫歧和他见了礼, 见他对婢女上茶上点心都很不自在,令屋里其余人都退下了。
他先问了几句,知道他姓沈名甘, 今年五十有六,壮年时不想一直依附周家。离了周家后就带着妻儿四处行商过, 最后定居在了江夏, 开了家书铺,已交给儿子儿媳打理生意。
沈甘不安地搓着手, 不知被人千里迢迢地“请”上京城, 究竟所为何事。
那日他不在书铺中,回去后才知道周大小姐被徐节度使府的女眷领走了。家里的生意不好不坏,但他早就说不上什么话了,也没人想着问他的意思。
然而他转念一想, 周大小姐这样的姿容,他们家是难以为她寻个如意郎君的。总不能真应了他儿子,让周大小姐给他做妾。
去到徐节使府上,不论如何, 都比留在他们家中处境好些。
已有六年多没见过周大小姐, 忽而家中来了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平头百姓。虽然客套, 却是不由分说地请他去钱塘一趟。
这些人自称是周大小姐的夫婿派来的, 有些事情想当面请教他。
行至半路,又匆匆改道去了京城。沈甘一路琢磨着, 会问他些什么?难不成周大小姐如今嫁的人, 是想知道她从前的事?
一路上, 日夜都有人换班看守他。如此严谨,想必她的夫婿必然有权有势。这个念头, 让他惴惴不安。
在牙婆手里买下侥幸活下来的周氏已是他生平最大胆的事,实在是不想和这些达官贵人再有所牵扯。
再到了镇国公府,沈甘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
并非他瞧不起周大小姐,而是她落了难,居然还能嫁到公府中。他年轻时年年都去周府拜年磕头,算是有些见识的。
而镇国公府,乍一看气派非凡,却是大门斑驳,隐约还有个圆木撞出来的洞,仆婢四处走动忙个不停,都在洒扫。府里一股血腥味和火油味,熏着人发晕。
带他上京的人告诉他昨夜镇国公府刚经历了一场叛乱,唬得他愈发心生惧意。
真正进府后,又有一番仆妇的细致盘问,才放人进了会客的外厅。
等到镇国公府的这位大爷终于来了。沈甘一一答完,两股战战,忍不住问:“您寻小的是为了何事?”
卫歧沉吟片刻,直白问道:“周家在永程县有一个密道,你知道这事吗?”
沈甘顿时松了一口气,要是大爷问起大小姐先前经历了什么,他还得寻思该不该遮掩一番。毕竟是一个女孩儿被转手卖过,保不齐她如今的夫婿介意。
他道:“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密道的,只是小的也是听小的祖辈说起过,并没有去过,具体在永程县哪儿,小的倒是不知道。”
嘉卉都不知道的家事,为何此人能说得这般流畅?卫歧按下心中疑惑,又问:“这密道是修来派什么用场的?”
“这......”沈甘知道,但不知该不该说。
卫歧也没有催他,片刻后,沈甘问:“您为何不直接问大小姐呢?”
“你知道吗?”卫歧反问。
他下意识点头,而后道:“小的也是年幼时听过一耳朵,但......”
如此为难,难道是用做不轨之事?然而周家门风很是清正,卫歧在吴兴的一年常常登门,怎么也想不到周家会用来做什么恶事。
“罢了,既然为难,明日你只告诉大小姐便是。这密道用处不好,你缓着些告诉她。”卫歧道。周家的秘辛,既然不能对外人说道,他也不会逼问。
“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沈甘见他误会,连连摆手,一咬牙干脆说了,“哎,这也是当年的周家家主,未雨绸缪。”
卫歧抬眼,凝神听他讲述。
“大爷您应当知晓,周家是当过异性王的,王府还直接就是前朝的南都宫殿。”沈甘回忆道。
沈家从前朝起就是给周家守祖坟的,他祖父和周家家主很有些交情,更是对他极度崇敬,得闲常常对子孙提起周家之事。
这密道的来历还是喝多了嘴一秃噜说出来的,酒醒后连连叮嘱决不能说出去。
沈甘犹疑一会儿,觉着姑爷也不能算外人,道:“家主身负皇恩,但难免心中不安吶。于是悄悄命人在钱塘不知哪个村里挖了个地道,又安排了人在地道口守着接应,那儿邻近大河。万一真出点什么事,那河一路下去能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