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09)

黑大闻言回身扫了眼姜止吟的脸，末了对身旁道：“继续加。”

黑二虽是有些肉疼，手却实诚地举起：“一千三。”

姜止吟应道：“一千五。”

“一千五百五。”

“一千六。”

话落，黑二瞄了眼灵儿，罕见没出声。

他们这次出来统共就带了两千银子，前头为了买翡翠链子就花了六百，余下一千四买千金酒已是超出预算。

但他不说话，就有人替他说，黑大早已将千金酒和花魁视作囊中之物，眼下见自己二弟反应就知晓他顾虑什么。

他做了个拳头的手势，立时说：“两千。”

价格加到这里，目的就已达到。

姜止吟看了眼那坛酒，自此放手。

妙啊。

柚子亲眼目睹全程心情可谓过山车般起伏不定，可现在见黑大二人高价竞下了东西，省不得大割腿肉，心头不觉松快。

“恭喜这位公子。”花魁灵儿看着黑大黑二，“若小女子看的不错两位公子应是结伴而来，此次喜得宝物，不知如何结账。”

众人相看过去，而此时，听到这黑二心头闪过异色，这已经远超了预算，现下怎可能付得起。

正在这时，黑大忽的说：“动手吧。”

愣怔一瞬，又猛的回神。

黑二知道他要干什么，点点头，他不假思索抽出暗藏在袍袖下的刀，再一走位，“哗”地一声，刀刃撕开皮肉砍下最近一人胳膊。

一时间，鲜血四溅，染红大片衣袍。

胳膊骤然断下又咚得一声砸落在地，也无不震在众人心间。

亲眼瞧见，人群全都惊呆了，吓傻了。走的走，跑得跑，爬得爬，短短瞬息，欢言笑语全然不见。

突然的巨变引得才走的老鸨复返过来，她绕着人战战兢兢走来，以为是官家的人查抄来了，遂低眉顺气道：“官爷，小阁这是怎的了？”

视线一扫台上，发现花魁不知何时溜跑了，黑大皱皱眉，使个眼色给黑二。

见状，黑二一把拽过老鸨衣领：“酒都放哪了？”

老鸨听后心惊连连，敢情不是来查事的，而是抢劫来的。t

强行镇定，她说：“酒都是老匠们做的，都在酒房放着呢。”

酒和命选什么，她不是傻子。

闻言，黑二皱皱眉，一把甩开她。

好悬这蛮夫力道大，摔人摔了个半死不活，可好歹给她留了一口气。见状，老鸨顺势闭上眼，装死去了。

追往事

亲眼瞧见黑二将那老鸨甩开, 姜止吟便又瞧见黑大吩咐几句，便朝一地寻酒去了。

唯只留下黑二留在原地，没一会, 她看到他抡着刀四处抓女子，指狠狠掌掴着她们的下巴, 似确定什么后，他手再一甩，人就“咚”得一声摔昏过去。

如此反复好几人，慢慢的，柚子脸色也白了不少。她蹲在一处侧翻的桌子后，伸手轻轻拽了拽姜止吟的袍角，声音有些颤抖：“他们发怒了。”

“嗯。”姜止吟道：“若你想离开, 我现在就可送你。”

柚子听后霎时便摇头，她又捏紧了手中的衣角：“不, 我不走！姑娘我同你一起去。”

姜止吟垂眸看了眼被她捏死的袍角，点头说了一声：“那就睡一会。”

话音刚落，只见极浅的灵息摄入眉心, 紧跟着柚子只觉两眼朦胧，一时巨困无比。她扑闪双睫用最后一分力气看向姜止吟, 模糊间，她看见她面色极静。

她不信任何人, 柚子心想，但这一次, 竟有仙人临此救她于危难。既如此……不若再可怜可怜她吧。

双唇轻蠕，她无声唤最后一句“姑娘”, 可惜，再不得回应。

——

痛。好痛。

光好似针尖无声附在眼脸, 柚子努力挣扎开眼向四处搜寻。

“醒了？”忽的，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姑娘。”熟悉的声音正是姜止吟，她面色无波，可柚子却恰恰相反，双眸鹿似得飞快转着，再瞧瞧周围环境，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血气，类似牢房的狭窄的空间里，除却他们二人，约莫着还有二十多位女子。看着装扮，其中几人衣饰不菲，应当是来竞拍无意被抓过来的，其余的多是阁里的姑娘们。

近十位女子同她之前一样，还在昏着，而醒着的人则三五成群地缩在角落里，无神地盯着一处。

人群中柚子很快锁定一人，那是一个衣饰同其余姑娘们完全不同的装饰，珍珠装，一身罗衣，只云髻微微散落披在一侧。

柚子看着灵儿皱皱眉，她以为她早就跑了，不曾想竟被抓了回来。

“姑娘。”柚子适应了环境，即刻轻叫姜止吟。如今来了寨子，初步目的算是达到，但抛开别的不谈，现下她们都被困了。

静谧的环境突然被打破，自有人缓过心神瞟过来，但默契的是，人人只看了眼，就又沉默发呆去了。唯不足的是，时不时有低低地抽泣声萦绕耳畔。

“嗯。”仍然是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字，但柚子听着莫名觉得其中多了几分疏离。

柚子看着窗口传来的光亮，问：“我们该怎么办。”

“在这之前，你不该告诉我你随我来此地的真实目的？”

没回答前头一句，姜止吟侧过头望她，分明是静视的眼眸，但此时对上这双眸子，却叫人觉得置于刺骨寒雪中。

“什么……目的？”

柚子被她忽然一问，有些不知所措。

姜止吟只道：“为何刻意接近我。”她的声音明明听不出情绪，但单瞧几个字眼好像透着不满。

闻言，柚子霎时拨浪鼓似得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她急切的声音引得她一时间气息都紊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