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19)
她只知道,徐昭死了, 但她可以长久对着一模一样的脸,麻痹自己。
悠悠望去火妖,云裳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
只可惜, 火妖永远不是他……
徐村长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反应过来一会儿。
而云裳自然知道此时他们大概想什么, 遂道:“阿文是我救下的一只火妖,不是他。”
肓长老眼皮一跳:“那他的脸怎么解释?”
徐村长脸上褶子皱紧。
云裳眸光一转, 看了眼正静静听他们说话的火妖,道:“那是因我时常同他讲徐昭哥哥的事情, 那时他还是只幼兽,久而久之, 就有了同他一样的脸。”
只这声出来,场上静默无声。
方炯左瞟一眼云裳, 右看一眼火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奇哉,怪哉。
就因为时常同幼兽提起一人,幼兽开了灵智便有了同那人一样的面貌……
姜止吟一时也觉稀奇,可稀奇之余却不能否认这种存在,毕竟妖兽离开母兽且未开灵智的情况下一切皆有可能。
可就在众人消化庞大信息时,火妖竟传来一阵闷哼声。
接着就是血肉撕裂的声音,众人再看去时只见他用手生生从心甫半取出一只朱色弧虫,温热的妖血飞溅到他的脸上,流到脖颈后滴落到地上。
徐村长被见得此景,面色大变,“昭儿!”
惠长老按耐住心绪,出手相阻。
可话音落地,终究是晚了一步,心脉上的同心蛊已被取出。
赤发少年妖瞳微闪,他挣扎着缓缓站起,递出同心蛊:“取、取出来了……”
鲜红的血液不断从指缝渗出,众人哪里还注意什么同心蛊。
云裳身体僵硬,只心里止不住的怒火,她道:“蠢货!”
阿文笑笑,强忍住身体不断传来的剧痛:“这样、他们就不再为难你了。”
话落全身上下止不住的乏力将将要倒下,云裳看见,及时拦抱住他。
这对阿文来说还是前所未有的一次体验,只可惜……也是最后一次了。
阿文尾音带颤,一双眸瞳泛着流萤水光:“从前、从前阿文不知晓……什么是喜欢,更不理解裳裳与徐昭的彼此欢喜,可现在阿文懂了……阿文懂了。欢喜就是时时想见一个人,无时无刻只想她,想让她一直陪伴自己,想让她心中只有自己。欢喜一人就是看见她心就砰砰直跳,会忍不住的对她好、靠近她,触摸她,会想和她有以后……”
“我想我是……欢喜裳裳的。”
空气寂静,云裳直觉怀中的重量忽的变轻,垂眸一看,只见一只火红色的小狼静静躺在她的怀里,狼耳耷拉,眼眸静静闭着,仿佛陷入沉睡。
回过神,徐村长朝惠长老看一眼,火妖虽不是昭儿,但按耐不住他还是痛心,遂焦急问:“仙长,它这是怎么了?”
徐村长说这话时,抱着小狼的云裳面上无变,只静静听着。
“这火妖本体只小狼,受了重伤这才化成了原形。”惠长老只这般道。
“那可有救治之法?心脉受了损伤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它伤的不轻,确有性命之忧。”
徐村长闻得此言,茫然无措。
惠长老见状道:“此妖身上未有害过人的煞气,我只能暂时替他护住心脉,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徒然增添一份希望,徐村长心中放松不少,声音感谢:“有劳仙长。”
与之一息,云裳将小狼轻轻抱起。
于是惠长老便蓄灵护他心脉,剩余那些新弟子见状顿时也出上力。
未多时,小狼耷拉下的耳朵渐渐竖起,看起来好了不少。
祖传宝寻了回来,也就代表任务完成。
惠长老招呼弟子们都回去收拾收拾包袱,晚些返程。
末了,议事堂三三两两走的也差不多了。
直到屋内留下两人一狼——
徐村长打开装着同心蛊的盒子,关注到一些不寻常:“这蛊怎么已经成熟了?”
先前的蛊虫是青绿色的幼虫,可眼下它已经变成了朱色,说明已经长大。
云裳听了不以为奇,“许是蛊虫呆在火妖心腑太久,受了血液滋养。”
徐村长一听觉得不无道理,便没有多心,只是将锦盒盖好重新交予她,道:“蛊虫宝贵,日后定要再仔细些。”
“小裳明白。”
——
到了中午,原定立马要出发的他们,到了外头硬生生停了步子,原因是镇里的百姓知道他们离开希望能给他们践行一番。
那场面,简直热闹的不能再热闹了。
但见人们三两挽手欢歌载舞围绕着他们,周旁的人时不时呼喝,跳舞的人就跟着应和叫好。
待到掌声雷动,群情激昂最高处,村长将红色的长稠戴到他们脖子上,说是代表了最为吉祥的祝福之意。
“扎桑德勒。”他说。
“那我是方炯怎么说?”方炯关切地问,他还记得村长说过要教他一些地道话呢。
“啊苏洪肱。”
“啊苏洪肱。”方炯复念一遍,觉得有意思极了,“我记住了!啊苏洪肱。”
“轰”地一声——
什么东西倒下了。
与之一息,人群停止了欢闹声,四窜跑开。
徐村长惶然四望想看怎么回事,却被身旁人掩护离远。
惠长老立时飞立于高处,警惕观察四周。
姜止吟释出结界掩护人群安全离开,余下的弟子们就以结界为中心,肩抵肩防备着。
喧扰声渐渐散去,魍楼掀起目光对上一处,那里尽是荒山草石,肉眼见之,很难察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