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25)

再回到梵尘山，已是夜间。

集合的广场上寥寥站了几支队伍，约莫也是才回不久。

方炯被短暂祛了蛊毒还在沉睡，由着苍晚清将他带到乾心宫，惠长老姜止吟随行。

早早听说出了事，此刻，殿内除了禾灵，还来了不少长老。

其中有两位医术颇高，诊断后给了一句大差不差的答复：“他身上的蛊毒中的有些时辰，现在拔除怕是困难，某只能暂时替他压制。”

蒙长老有些惊讶：“你们竟都没法子？”

两人不约而同摇头，惠长老听见结果，自觉愧疚：“归结是我没护好弟子。”

“这不怪你。”禾灵见她懊恼不是滋味，想了想，道：“或许，还有一人可行。”

惠长老眸中暗淡的光芒亮起，同心蛊之毒，还有何人可解？

“去玉山——求无垢娘娘。”禾灵道。

玉山地土肥沃，灵草繁茂，是音修和医修最为聚集之地，而玉山的无垢娘娘乃是目前已知几近半仙的人，也是玉山自开山一来，唯一的掌门人，除了她能救治方炯，再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蒙长老：“我看可行。”

惠长老自也明晰道理，“我这就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不用你去，我有更好人选。”

她这一说，殿内的众人也有些愣住了。长老们心想：惠长老不去，那谁去？

难不成掌门亲自去？

那可不成。

梵尘山不可一日无主，再加之山内前段时间有邪祟出没，此时万不能掉以轻心。

禾灵的声音幽幽传来，她朝姜止吟看去：“你去。”

姜止吟上前，无甚犹豫：“弟子领命。”

禾灵点点头，叫长老们先行休息。

而长老们自知她有事交代，自是不多留，不多久，徒留下姜止吟一人。

禾灵幻出一个玉佩，伸手放到她手中点了下：“见到无垢娘娘后给她，不必多言，她自然明白。”

“好。”

*

极寒之地，一处宫殿傲然屹立。

黑影踉跄推开一扇门，立时跪下：“属下辜负殿下期望，罪当万死。”

“起来吧。”

话音落，地上的人仿若不曾听见，不曾挪动半分。

鬲缺：“起来。”

黑影：“属下失手，不敢得殿下宽宥，望殿下责罚。”

“责罚，哈哈哈哈责罚你干什么。”他忽然笑了。

黑影抬眸，一时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意思。

空气有几瞬寂静。

忽的，殿内竟响起一道笑声。

声入耳里，久久不绝，恍若厉鬼索命。

只听鬲缺道：“影子啊影子，我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会发现——他，也在。”

话语中，独那个“他”加重了语调。

影子：“殿下说的莫不是那人？”

这是他脑中第一个出现的答案，虽然很荒谬。

可鬲缺听得这句又是低笑一声，“嗯哼。”

闻见答案，影子瞳孔骤缩，钉在原地。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鬲缺幽幽道。

白芷会

夜色渐拢, 铅云染上紫红。

慢慢的，晚风推动着暮云，一弯新月悄然升起, 天穹尽头，三两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亮。

居雅洞内。

“尊上, 属下幸不辱命，已同桠豸将那些魔好生安顿下来了。”杜天垂首，半跪复命，“事成之后，她就匆匆离开，说是要去盘亚丁寻人。”

魍楼轻嗯一声，后半句他自然知道, 毕竟两人不久前才在盘亚丁分别，良久, 他道：“三域近来可有大事？”

杜天跪在原地，摇头，“尊上走后, 幻魔魇魔两位护法盯的甚紧，一切正常。”

魍楼无疑他话, 幻魇两魔是他一手提拔上来，实力年岁皆为上乘, 无需多疑。可如今他心中久未相见的一张面孔重新出现，加之魔族有万千魔众魔兽, 仅有他们在，绝非万全。

另外, 姜止吟不久就会启程去玉山，他不在这次行程中。没她在, 梵尘山的日子终归无趣。

思罢，他抬手，一瞬间磅礴灵力自他为中心无声荡开涟漪。

杜天乖乖抬首，直过身正对着他。

视线稍转，忽见一人站在魍楼身旁，正脸同他毫无差别，唯不足之处，他低垂着睫羽，点漆的眸色暗淡的彷若陷入沉睡。

这时一缕灵力点入“他”的额心，屏息静气间，他眼眸动了一剎，未几时，如同吞噬夜空的明星点点，润泽的黑眸全然睁开。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杜天。

杜天眼睛微微发直，不知尊上为何唤分身出来。

疑问绕在心间无多久，魍楼转眼看着杜天，“回魔域。”

尊上肯定有自己的思量，杜天心想一声，重重点头。灵力涌动，落于分身的胸腑，他活动番筋骨，看起来同往常别无差别。

——

三日后。

万丈苍穹之下，阳光撕裂云层斜照一处厚土。厚土之上，数座仙府屹然矗立，仔细看，外墙还是白玉和花草构成，潋潋轻波中，万花绽放，一眼观之，好若仙境。

纵使姜止吟曾来过，也不免为这里再次惊艳。

踏入仙境，周围热闹异常。

“好——”

一阵齐声的欢呼声响在她的耳畔。

静观不久，姜止吟得知不少消息。

原是近日有个比试炼药的白芷大会，奖励都是一些极其名贵的仙草，因此吸引了不少新老弟子前来参与。现今初赛都已如此热闹，若到决赛，难以言状。

静默看了片刻，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姜姑娘。”声音极淡，没有丝毫起伏。

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忆不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