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69)

老人家意外模样，“哦？那你不觉得孤独么？”

孤独吗？那倒没有没有。

而且……

垂眸看看面前的臊子面，脑海中莫名显现很多人影。

这一刻，楚姚山、苍晚清、方炯、以及玉山很多人的脸过如同电影版循环。

对面的人好像也发现她的出神，愣了一下方道：“怎么了？”

思绪甫落，姜止吟迟迟给了答案，“未曾觉得孤独。”

“哦？”

“我这一路也遇到许多朋友，有身边的，亦有更远的，是他们无形中给了我力量。”

老者听的认真。

姜止吟结束了这个话题，“老人家，七日后我可否在这演一出影戏？”

“以你的速度学习下来，七日自然可以。”

有了答案，姜止吟心头的打算也正式开始了，她望着老者最后请求：“这场戏，老人家可否让通灵桥所有人都知道？”

魍楼则答，“自是简单。”

从学皮影到现在，一切再顺利不过了，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出自面前这个慈面的“老者”。

姜止吟真诚道：“多谢。”

“不必。”

魍楼垂眸，端起臊子面继续吃着，因为有了碗壁的遮挡，便无人注意到，他反复扬唇，又生生压下此刻的喜悦。

洛千千

“听说了吗, 曹老竟然收弟子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哪位？”

“一个小姑娘，看着面生, 该是新来的……很快她就要摆台了，我定要瞧瞧去。”

有关曹老收弟子的和新弟子几日后要演一出影戏的传闻就这么洋洋洒洒传了几天, 传进每一人耳里。

在这期间姜止吟潜心准备着，常常一呆就是一天，肉眼可见的飞速进步着。就这样时间飞逝，眨眼间七日之约就到了。

初晨的空气格外清新，便叫早早起来的鸟儿心情格外舒畅。今日是个特殊日子，通灵桥的人相较平日起的更早些。

因为这里已经许久没演影戏了，如今曹老新收的弟子声势大, 再怎么着也得凑凑热闹去。

于是有一人独行去看的，有伴侣一起的, 更多的就是拖家带口都去看了。甚至一些来贸易的商人都提前听说了，特意为今天腾了空。

幕台是早早就摆好了的，摆在了通灵桥最中心, 十分明显。

尚未开演，黑压压的全都围满了人, 一眼看去，竟还有些紧张。

“不用担心, 我就在旁边。”相处几天，姜止吟也知道这名老人家姓曹, 曹老勾起一个别担心的笑容，“你就把这次当做小练习。”

姜止吟点头。

“咚隆隆”几阵声响, 乐声开始热场了，紧接着热情的人们开始欢呼, 一声顶着一声人浪，好似催促着表演者的登台。

看了看时间，是该上场了。

姜止吟深吸一口气，拿着准备好的影人到了幕布后面。

蹲下身子，开始操控两个影人，影人随着牵线开始摆动起来。

今日的戏是她原创设计的戏，曲调用的是青州的腔调，婉转动人。虽是第一次学习这种腔调，但精髓基本上都掌握了。

“锵锵锵”弦乐起，两个影人追逐后停下对望。

其中男影人挽留说：“你莫走。”

女则说：“愿随君去，可今天我不得不走。”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莫再说生死相依，今日我走虽非我愿但自此卿莫要伤怀，好生活着。”

这是一名书生和少女的故事，书生进京赶考，少女离家出走，他们初次相遇，日渐动心。少女看似温婉，实则古灵精怪还会耍一把好剑。书生看似无情，满颗心其实早装满了她。

可悲的是，少女家人寻来，逼迫彼此相爱的人分开。书生亦要进京赶考，道不同，自此分别。

委婉动听的腔调，动人的歌词仿若再给人们讲述着一对伴侣的分别，那么令人磋叹。

有多少爱没有结果，又有多少爱只是一厢情愿，但没办法，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结果。

听着、看着，有人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有人恍然影戏竟然结束了喃喃说着还没看够，也有些人目瞪口呆，像第一次看见如此动人的影戏。

总结来说，这次影戏大获成功。

鼓乐弦乐慢慢停了，姜止吟上台一一感谢，感谢他们的捧场。

看到她的面容有些更是惊讶——这瞧着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年龄如此小就能把影戏演的如此出神入化，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通灵桥长居人口虽然不多，但都是一顶一的热情。

演的这么好，他们也要表示表示，于是有的激动的给台子上扔钱，有的扔鸡鸭等等，简直什么都有。于是不一会儿，原本空空旷旷的台子上竟堆满了。

姜止吟算是见识到人们的热情，双手合十感谢。

曹老这时就上台了，笑容可鞠：“多谢大家美意，只是诸位如此热情我们也吃不完吶，心意我们就领下了。”

有人就开口了，声音很大：“不用谢，曹老您还收徒吗？我想拜您为师。”

这话一张口，人群就仿若打开某种新世界的大门，更t燥了。

“对对对，我们也想拜曹老为师。”

“俺也是，俺也是！”

然而当事人曹老依旧笑笑，说：“曹某只这一个弟子，足矣。”

只收一个弟子，好可惜。众人心中无不可惜。

姜止吟侧身望曹老，有些意外，她只是通灵桥的过客，往后一离开，怕演不了几次影戏了。

但曹老只是平静回望过来，“你不必有压力，影戏一事，学会了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