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68)

这三字说得洋洋盈耳，却叫姜止吟好不知所措。姜止吟站在人群里，感受到身旁各道目光，微微颔首：“嗯，后会有期。”

“此事既然已了，那我们就先行一步。山高水阔，我们很快就会再见！”木淮说。

方炯抱拳送别：“息姑娘一路珍重。”说完，他抱拳对着木淮又说了一句：“木大哥，珍重。”

这声称呼更加亲近，木淮听后点点头，想了什么，又看去姜止吟和苍晚清的方向，不轻不重一句：“珍重。”

这之后，两人手指结势离开。

*

息娩之和木淮走了，但那女子却没有，说起来，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未开口过。心情看起来可谓是毫无波动，似乎不在意任何人和事，就连目光都不会久留。

姜止吟注意到了，却不好奇。

毕竟圣地的修者，每人各自都有自己的性格态度，她还见过比这更古怪奇特千万倍的人，对比下来，这再正常不过了。

余光扫到身边，方炯走着走着时不时重重瞧一眼前方女子背影，眼底拂过淡淡的惑色，显然也是好奇。

但这惑色不过瞬间而已，因着视线一转，他们已经出来了。

这一行倒是过了许久，太阳影子的长度和方位全然同一早来时的不同，已到了日暮。

姜止吟朝四周一望。

除了夕阳映照的昏黄，泉水和石头、莎草和花、清脆的悦声，满景之中，皆是熟悉的样子。

妖就在不远处且心底不知晓他们身份，到底已经出来，该问的也是时候问了。姜止吟移去幻容，神识给苍晚清和方炯传声，片时，两人齐皆恢复真容。

江伥跟着朝四周看去。可看到一半，总觉有三股视线齐皆投来，它循着视线，再看去时就见三张熟悉的脸。

未多分辨，妖一震。

可不都是追杀它的人嘛。

江伥自知先前的感觉没错，眉头一皱。

与之一息，几人看它的神色淡淡。

分明没什么多余动作，江伥却感受到莫大的荒谬。就好似，它是戏子，他们才是幕后看戏的人。它先前卑躬屈膝，种种说辞，抑或者动作，现在一看只是徒增耻t辱。

江伥咬牙。

它被骗了。

同姜止吟想的一样，妖知道真相的一刻面色煞时变了，反应过来后，看着又气亦觉得不可思议：“你们耍我！”

蒙长老原见他们带着幻容现下又去了，就觉奇怪。再听这话就更不明所以，索性顺势问起她不在时的经过。姜止吟挑着关键给她复述了个大概，见她了然，这才敛眸。

闻后，素衣仙衣女子看她，视线罕见停留了几瞬，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概心中也有些惊骇其中因果，姜止吟未多放于心上，只是问妖：“他们在哪？”

江伥自然知道姜止吟在问溪隆一行人，只是她话问完，妖却依旧装傻充愣，不予回答。

蒙长老见状不悦，似乎妖再多犹豫一会就又要被提剑问候。素衣女子站在她旁，无甚表情。方炯却是自撕下幻容，恨意明面上藏也是不想藏了。

苍晚清冷淡地盯着伥妖。

无形中，两道对峙的锋芒不断针锋，引得空气都冷上几番。

长久僵持不下耽误的也只是他们的时间。

姜止吟神色自若走到妖前，正色问它，“妖界囹圄....你还想回吧。”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没了选择，伥妖重新看过来：“我带你们去。”

“看到那处山了吗？你的同门就在那里。”妖话说完，目光一转落于远处。

循着视线看去，姜止吟微怔，心悟此处原来只是障眼法，先前看的那座荒山才是她数日来要寻的地方。

江伥见她分神，目中徒然一亮，双指从发间极快的一勾一抽，捏碎数块儿极小的玉石。剎那间，玉石齐碎，霎时散出一团黑雾，俨然同先前茶楼时使的如出一撤。

不对，还是有点差别。

起码剂量更多了。

也是立即的，姜止吟敛下思绪，把剑招出。

其他人也迅速有了动作。

迷雾中，姜止吟掩住口鼻，指间凝出灵力先化去周边雾气，凝眸一动，便见远处修长人影正赤脚蹒跚踩在偌大的碎石花草上，仔细一看，正是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惶惶打算逃走的伥妖。

同时，方炯哼笑一声，像是久未上场的将士，兴奋地拔出丹赤剑，劈散一道雾。

蒙长老手里虽未提剑，但原先淡然的眸子已然变得分外森冷。她漫步走到雾中，后边跟着素衣女子，两人齐皆朝妖的方向去。

忽的，劈开的黑雾复聚一起，渐渐的，雾气越散越大越散越黑，就连妖逃跑的轮廓都愈加模糊。

可两人却是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

一瞬，只见蒙长老好若看破什么，右手五指顺时在四周的雾里一转，又轻轻摇晃一下。这套动作下来，复而一抖衣袖。

弄完，黑雾散于她的掌心。

——短短几息，雾破了。

遮挡一没，再加之江伥还未大好的伤势，自然是没跑几步就被抓了回来。应着是没命似的狂奔逃跑失败，自己生机再次不明，妖很是疲累，重重喘几口气，认命道：“想问什么，问吧。”

这话终于多了几分实意。

姜止吟给伥妖重束一道禁锢以防它再有什么诡计逃跑后，便打算问它。

但忽的想到此处两座山差别过于明显，再联系先前镇上有灵气忽增的传言，遂问它，“此处为何同那地全然不同。”

她指的是灵气，自从等飞书讯息时，她就有留意到，此处百花盛开、泉水潺潺，俨然像是一处打造的世外桃源，而远山荒无灵气，同前者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