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细想一下：“还有，他们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同洛州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装扮？”

“领头的是红衣锦袍、青龙纹....绣春刀，其他的跟这大差不差，别的不太记得。”鲁嵩不知道她为何要突然问这个。但他没问，只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毕竟看起来，这些对她们很重要。

“是肃山的人。”

标志性的装束，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锦衣卫。

锦衣卫位及正三品，配有副使，仄青二州皆设有职，主要负责皇上和皇宫的安全除此之外还负责监察调查官员或者深入某个事件调查。

而且据姜止吟所知，凡界的锦衣卫只服从人皇的命令，也就是莫钼。

目前来说，是锦衣卫的人做的条件都能对的上。唯一需要确定的是，一众人真的是莫钼派来的？

说实话，有待考量。

虽然锦衣卫机动性甚差，除非任务指派，否则绝不可能擅自行动。但莫钼身为一国之主，是个聪明人，没有利益，是绝不会为一个普通到微尘的人开特例，特别是，还来仄州一个边陲小镇定下规矩。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除了他，先前老妇口里的「青天大老爷」没有答案。

想到此，姜止吟多了些莫钼私服出访恰碰到孙大郎申冤的念头。

但此等几率太小，想法持了一会儿就迅速抛开。只因她记得，自己十岁那会莫钼都已到古稀，身体倦怠极少参加国事外的走动，如今又近耄耋，更别谈了。

“竟是肃山的人。”鲁嵩有些愕然。肃山是仄州的都城，隔这里有十万八千里，他怎么也没想到孙大郎引来的竟会是他们。

方炯为其解释：“嵩大哥有所不知，红衣青龙纹惯是锦衣卫的装束。”

鲁大像是听不懂“锦衣卫”意思似的，迷茫看了眼自家东家。哪想鲁嵩闻言也同他一样沉默了几息。他想了想，了然。

也对。

东家本是洛州的商户，商户自来就同朝官少有交集，东家又被抓走几年后来才到了这小镇，信息隔绝也不奇怪。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鲁嵩听方炯一说，反应慢了些，但也慢慢悟了。他想，应当是很厉害的，毕竟听都未曾听过。

鲁嵩道：“原是这样。”

话毕，鲁嵩瞧了瞧外头如墨的夜，眉头皱起，原本想同他们继续畅谈的情绪慢慢抑下，他的语调一换规劝：“外头夜色也不早了。你们年轻的小辈可不要学着我们大人一样熬夜。”

方炯跟着瞧瞧外头的天，神色黯淡下来，抑觉得有些可惜：“真想同嵩大哥再说些，说久一些。”

“明天也行。”鲁嵩笑笑回他。

方炯听了这话，盯着鲁嵩看了一眼，动了动唇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于是这个口姜止吟便将他开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日就要返程。外出太久，家里的太多长辈估摸着在担心。”

他目色一沉：“这样啊...”

鲁嵩似是有些惋惜，但在他惋惜愣神的功夫，姜止吟顺势问他，“离开前，我还想做一件事。”

“什么？”

“我想，推翻现今的规矩。”她答。

千虑得

鲁嵩一呆。

许是这话过于震惊, 他连连反应了好久。

什么叫推翻现有的秩序。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鲁嵩茫然看着说出这话的清冷人儿，不是他轻蔑人，是事实上他已经亲身试验过了。

根本行不通！

“信我。”前者又是一道云淡风轻的口吻。

“.....”不知为什么, 如此自信的神态、口吻，鲁嵩不自觉地从先前的质疑、审视、不可置信中, 生生多了百分之四十成功的可能性。

什么鬼？

鲁嵩瞧着姜止吟的眼神，带着惑然，很像是，他在期待她的下文。

“您先前也说过，这里不止有你曾今坚持过，我的想法是，将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 发起一场变革。”

“不行。”鲁嵩几乎是听后的下一息，就否决了。

他凝眸解释道：“我先前也试过同其他的铺子联合, 可镇上的人根本不吃这一套，久而久之，同盟就都散了。你怎么能保证, 你将他们聚在一起后，他们不会这样？”

姜止吟目光清冽看着他, 无他，因为鲁嵩说的这种情况确实也存在且极其容易发生。毕竟, 镇上公认的事情又怎能因为她而彻底变动呢？

但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她要做的就只是抛砖引玉罢了, 她相信，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她也只需要将镇上表面平稳实则三界随时可能动乱、对抗的因素撕碎, 她相信很快，就会发生质的改变。

再说, 镇上妖魔不在少数，但少数不止永远是少数，若是有一日，妖魔超过人呢？

到那时，他们会怎么做？

姜止吟将想法说出一二，闻后，鲁嵩沉默了，久久没有回她。

鲁嵩说不出话，是依旧在想此事到底有几分可能性。

若是失败，镇上妖魔和人的关系或许会更加恶化。现下这般情况还能保持某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莫名平衡。

试想一下，变革后呢？

他不确定。很不确定。

毕竟，风险太大了。

与此同时，一旁的鲁大依旧沉浸在她方才带来的懵然中。倒是苍晚清听完她的想法最先开口，“我觉得可行。”

此刻，姜止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苍晚清，一种立马被否定的情绪替换成现在被坚定肯定的满足感悄然爬上心头。

然这种情绪她不自知，也未多持续，方炯仿佛想清了什么，当即道：“师姐，我也支持！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凭什么妖魔就要受偏见，我就要替他们说说理去。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妖魔也有好坏之分的道理。再说，他们现在这种行径又算得上多好呢？我想想....话本把这个行为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