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107)
胡兆瑜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坐在进门的地方,第一眼就能看见。而他的头被一刀砍去,留下锋利平整的刀痕,首级不知所踪。
血迹喷洒得满屋都是,血腥味迎面而来。墙上的血迹因为时间原因已经凝固,变得暗红。
“胡兆瑜……他,死了。”
颜鹤看着胡兆瑜残缺的身子陷入沉思。
他想,胡兆瑜死了,是谁杀的?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先带回衙门吧,等仵作检查以后再说。”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胡兆瑜没有征兆的猝然离世尚且还理不清头绪,衙门里又来了新的案件。
还没踏进衙门大门,就听见里面哭天抢地的哀嚎声震耳欲聋。
郅晗走到离她最近的人的身边,问:“这是什么情况?”
“那位是刘宗的母亲,来公堂报案的。说是她的小儿子出去讨债,却被欠债人所杀,如今尸骨未寒,又哭又闹让我们给她找儿子。”
“她亲眼看到了?”
“不是,是听别人说的。”
颜鹤作为知府,老早就走了进去。经过仵作面前时,停下脚步对他说:“胡兆瑜死了,尸体在路上,等会儿你先检查,我把这边的事处理了再来找你。”
“是,大人,我这就去。”
颜鹤刚转身往老妇那边走,手已经被她紧紧抓住了。“颜大人,你要为我儿子主持公道啊。”
“不着急,慢慢说。”
“颜大人应该对我们一家人都不陌生了,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老身只有两个儿子,如今一个在监牢里,一个却在讨债时被人害死!”老妇说,“素问颜大人一心维护律法公正,请一定找到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颜鹤问她,“尸体可有找到?”
“没有。”
他又问,“那有人看见行凶过程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颜鹤只好对她说:“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您就先回去等两天。如果两天之后人还没有找到,到那时候我们再帮你找他,好不好?”
“可是……有人给我传了话,说过路的时候看见我儿子和那个人起了争执。我想……我儿子他……可能凶多吉少。”
一旁站着的文书大步走上前,“婶儿,是这样的,您儿子也是及冠的成年男子了,既没有发现尸体,又没有人看见行凶过程,所以按照规定啊,得失踪一天以上才能派人去找。不过您先别慌,往好点想,保不齐等您回去他也就回去了。”
听见这话,刘母才稍微松了口气。“那说好了,明天你可得帮我去找他。”
“肯定的。”
刚安抚好刘母的情绪,有人步履匆匆往颜鹤身边赶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第 62 章
胡兆瑜的无头尸体被放置在殓尸房,和田有亮的尸体停放在同一间房里。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沉檀的焚香气息,试图掩盖里面那股令人不适的腥臭。屋里四壁挂满了斑驳的刑律条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种种案件。
仵作身着青灰色长袍,头戴布帽,手里提着一只细长的铁质工具箱,眼中透出一种波澜不惊的沉稳。
胡兆瑜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他掀开布单,仔细观察着胡兆瑜颈子上那道平整的刀口,显得触目惊心。
体表没有任何伤痕,直接被人残暴地割去了头颅,如此干脆利落。
应该就是致命伤。
仵作脸色沉重,皱眉沉思: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砍去头颅;其二是他的伤都集中在被人割去的头颅上。
屋外不时传来衙役们巡逻的脚步声和远市井的喧嚣声,小屋将这些声音隔绝在外。
吱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颜鹤的身影出现在外面,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怎么样?”
颜鹤在公堂听见士卒的传话后片刻不停往殓尸房赶,刚到就开口问他。
仵作放下手里的工具,说:“他的身上没有打斗痕迹,而且根据解剖的结果来看,也没有中毒迹象。”随后他指着胡兆瑜的尸体说,“可能的致命伤就是脖颈这道切口,又或者他的伤都集中在脑袋上。但现在他的头找不到,原因不太能精准推测。”
胡兆瑜是个公认的好人,哪里来的仇敌?还会用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段杀害他。颜鹤心想。
郅晗一脸凌厉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剑眉微蹙。方才游湖才刚刚加重胡兆瑜是凶手的嫌疑,他就意外离世,未免太巧了一点。
她随口一说:“胡兆瑜平时在庖屋做事,唯一的爱好就是赌钱……”
经她一提及,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胡兆瑜欠了福聚堂一大笔赌债,但福聚堂被颜鹤查封,刘宗作为幕后黑手遭受牢狱之灾,刘家对他的处境视而不见,以至于一家子的生活一落千丈。刘义想靠收债改善生活,奈何胡兆瑜没钱还债。或许此举激怒了刘义,他一怒之下杀了胡兆瑜。
颜鹤把他推测的结果说出来,又问仵作:“他的死亡时间在什么时候?”
仵作抬起胡兆瑜已经僵直的上肢,开口道:“他的全身因为关节固定而产生僵直,呈强直状态。根据尸体表现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到三个时辰之前。”
两三个时辰之前,正好是刘义出去收债的时候。
一切都对上了。
刘母突然站出来,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喊:“我儿子不会杀人的!他从小到大都心善得很,怎么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