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31)

“吱——”

木门从里面推开，颜鹤出现在道归面前。

看见颜鹤那一刻，道归的怒气被迫消散。

他和那个僧人靠得很近，一改往日平易近人的模样，用冰冷狠毒的声音对他说：“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否则没人帮得了你。”

此刻，那位师兄的后背正被利刃悄悄抵住，直到他点头，道归才松开手，将利刃收了回去。

笑着和他抱在一起，对颜鹤和那些围观的僧人说：“刚才我们在开玩笑，不必当真。”

“你说是吧？”

僧人直点头，苦笑着说：“对，对。”

随后，道归肩并肩和那些人一起离开了。

颜鹤看他们远去后，才重新回禅房，关上了门。

“颜施主，是他们又在胡闹吧。”监寺说：“他们就是这样不沉稳，让施主见笑了。”

“监寺师父，您觉得道归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监寺和住持是师兄弟，对道字辈的僧人都很了解。

他说：“道归少年心性、心性尚野，但算不得坏人，只要稍加指导，将来定成大器。”

而后，颜鹤在对话中得知住持意图选择新任接班人，候选人正是道海、道正、道忠和道归。

趁着雨季，这几位新任住持的有效竞争者都在为拉拢势力不懈努力。

但自从下雨以来，道忠就一直不见踪影。

躺在床上的林正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脑海中不断闪过昨晚在后山山洞的所见所闻——

黑漆漆的山洞闪着绿色光亮，在黑夜中异常显眼，让他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山洞很大，能容纳不下二十来人。

绿幽幽的亮光从尽头发出来，林正好奇的寻着光走过去，却意外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林正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着，过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被身旁的尸体吓了一大跳，意识薄弱早已不堪一击，慌乱之间他逃进了闪着亮光的尽头。

“啊！”

林正瞳孔里倒映着绿色的光，那些恐怖的画面深深刻在他的脑海，竟一时让他忘记了逃跑。

直到有个黑影晃来晃去……

“别杀我！别杀我！”

林正受了刺激，突然靠在床角，抱头痛哭。

颜鹤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一如往常安慰他。

沈商陆之前替林正把脉时说过，林正受了刺激，应该是昨晚见到了些什么。

等林正平复心情后，颜鹤才缓缓对他说：“我知道昨晚对你来说很恐惧，但你不去直面它，它就会每时每刻出现、折磨你。林正，你已经及冠，不该再逃避了。”

林正不再突然暴躁，而是平静的看着颜鹤，傻笑了一会儿，抻着头说：“我……你……你是谁啊？”

颜鹤听见这话，心里一沉，心想完了。

一个正常人，去了趟后山，回来就变成了疯子。

后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颜鹤失神时，听见林正时不时窜出来的话，又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林正断断续续说：“后山有尸体，穿着和那些僧人

……一模一样的衣服，头顶光秃秃的，身体胖胖的。”

穿僧衣、剃发、身材肥胖……

这样的描述，不就是——

道忠！

难怪这两天从来没见过他。

原来已经遇害了。

颜鹤将林正交给王京照顾后，和沈商陆、慕荷一起去了大殿。

经过褐色的大柱子时，颜鹤撞见了道海和道正，他们正从住持的房间走出来。

道海善于与人交流，便走上前问：“颜施主，有什么事吗？”

“住持他……”

“近日大雨，师父染上了风寒，正卧床休息。”道海说，“施主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说，由我转告师父。”

颜鹤开门见山，“道忠师父可能遇害了，就在后山。”

道海显然对这话不太相信，面色依旧严肃，问：“施主是亲眼目睹，还是听谁说的？”

“林正。”

此时道正走出来，对颜鹤说：“林施主尚且神志不清，他此时的话信不得。”

道海也走出来附和道：“的确，施主不必在意。”

如今林正已经是个疯子了，他说的话没人会信，就算他说的是真话。

慕荷向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听见这话便压不住性子，急切走出来对道海说：“道忠好歹是你们师弟，但凡有点良心也该去看看吧。”

她想起来住持选接班人这件事，兴致勃勃走到二人身边，玩味道：“哦！你们这么冷漠，莫非……是觉得他死了，你们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吧？”

道海的脸上闪过一抹紧张，因为心思被人揭露而显得无措，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直到道正站出来，才缓解了他的尴尬。

只听见道正说：“师父教导时便说过，长幼有序，接班人的选择我们干涉不了，还请施主不要妄议。后山危险，大雨滂沱，施主们就不必孤身前往了，等会儿贫僧亲自去看。”

颜鹤皱眉，既然后山危险，那道正独自前往，岂不是一样危险重重。

道正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道：“贫僧得师父真传，武功虽不上不下，不过去后山足矣。”

慕荷为了避免道正说话不算数，临走前还补了一句：“现在是卯时，既然你说你的武功能去后山，那酉时之前我希望能给我们大家一个说法。”

“堂堂金龙寺的僧人，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道正微笑着，说：“当然，施主请放心。”

*

道正从后山回来时，肩上还扛了个人。

那个人已经浑身发硬，被大雨淋湿后更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