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32)
慕荷叫来了所有人,都守在大殿,等着道正回来。
监寺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有些坐不住了,对慕荷说:“女施主,何不等道正回来再让我们来。”
慕荷双手怀抱,在大殿走来走去,停在监寺面前,“如果我们不在,怎么给那个和尚施压,要是他言而无信怎么办?”
道归站出来说:“道正师兄言而有信,既是答应施主了,便不会食言。”
慕荷还想反驳什么,却及时被沈商陆拉走了。
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位小僧,边跑边喊:“道正师叔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人。”
所有人闻言,皆放下心来,说:“回来了,回来就好。”
道正走进大殿后,将肩上扛着的人平放在地上,只见那人浑身湿透,脸色冷白,已经死硬了。
第 19 章
道正退至一边,面色凝重,陈述事实道:“道忠师弟死了。”
道忠的尸体未经处理,在大雨中淋了两个晚上,已经开始腐败且散发着臭气。
整座大殿被这样的气味笼罩,让站在一旁的那些人不忍皱眉。
慕荷看了一眼尸体的惨状后,连连后退好几步,一只手在面前不断扇风,嘟囔着说:“好臭啊……”
沈商陆则不嫌,装备齐整走上前,蹲下去查看道忠的尸体。
他将手搭在道忠的后脑勺,原本该平整的地方凹陷着,黑血已经干涸。
于是,沈商陆抬头问:“道正师父是在哪里找到道忠师父的?”
道正闻言,将找寻道忠的经过事无巨细告诉了沈商陆,“是在后山的悔过崖下。”
“崖边与崖底相距极高,我想师弟应该是……坠崖身亡的。”
颜鹤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道忠,鞋底和衣裳上沾着泥浆和枯草,上前问道正:“现场情况如何?”
道正摇头道:“雨太大,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悔过崖顶已经被雨水冲刷,那些原本属于道忠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
沈商陆抬起道忠已经僵直的手,检查后对众人说:“从尸体僵硬程度看,已经发展至全身,且全身关节已至僵硬巅峰。”
停顿片刻后,他推测了死亡时间,“应该在发现尸体的前一晚,即昨夜戌时至次日丑时。”
话音一落,沈商陆就和颜鹤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颜鹤走至中央,礼貌作揖后,开口道:“诸位也听到了,请问你们昨夜戌时到今日丑时都在做什么?”
道海率先回应,“近期周大人按例查账,贫僧掌管寺中财政,因此昨夜和随行小僧通宵对账,彼此可以作证。”
说罢,那位小僧站出来,说:“是,小僧一直陪在道海师叔身旁,从未离开过。”
颜鹤将视线移到道正身上,听见他说:“昨夜贫僧一直在照顾师父,一直到今日卯时才离开。”
监寺出来为道正作证,道正的不在场证明亦被证实。
“道归师父呢?”
道归站出来,合掌作揖,“昨夜我早早就睡下了,一直不曾离开房间一步。”
王京和林正在房间下棋,沈商陆在禅房照顾慕荷,至于那位周大人……
听说在夜里对雨畅饮。
几个人各有各的说辞,都说自己有不在场证明。
颜鹤思考时,一位小僧突然站出来,说:“浴佛节时那个小乞丐和道忠师叔吵了一架,昨天下午我还看见他们两个在山门处争吵,还说什么要约在后山见面。”
小僧挠了挠头,思索一会儿后又灵光一闪,将他听见的谈话告诉颜鹤,“时间……时间正好就是酉时!”
“小乞丐?”
慕荷重复了一遍,皱眉问:“你们寺里还有乞丐?”
道海笑着回应:“金龙寺普度众生,为乞丐提供饭食也是应该。”
“哦?那个乞丐是不是叫钱飞?”慕荷玩味的看着道海,又一次咄咄逼人道:“可我听说,你们这些和尚对她并不友好。尤其是这个道忠和尚,三天两头欺负人家!”
“还敢说自己普度众生,真是有脸吶!”
慕荷再直言直语说下去,就该被寺里的僧人联合揍一顿了。
沈商陆见状,立即将她拉走护在身后,替她收拾烂摊子,向道海道歉。
之后,慕荷被沈商陆拉走了。
那些小僧也各行其职离开了大殿。
颜鹤找到钱飞时,已经夜幕沉沉。
钱飞和往常一样偷偷摸摸溜进斋堂,颜鹤则守在门外瓮中捉鳖。
“钱飞?”
颜鹤喊了她一声,站在原地没有走近。
钱飞闻声,放下手中素面就跑。
可斋堂只有一条路,她不出意外撞上了颜鹤。
颜鹤的声音洋洋盈耳,环绕在寂静的斋堂中。“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问些有关道忠师父的事。”
道忠,这个名字触动了钱飞的神经。
她神色惊恐,瞳孔放大,脑海里闪过昨天在后山的点点经过。
钱飞摇头,一口否定,“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钱飞矢口否认。
“他死了。”颜鹤轻吐一口气,说:“他对你恶语相向,是因为他管理着斋堂,而你偷吃斋饭、素面,他的本心是履职尽责。”
颜鹤点到即止,问她:“你多大了?”
“十二。”
钱飞比颜鹤矮一大截,因此她要看着颜鹤的视线,就只能仰视他。
颜鹤见状,当即便选择蹲下,视线与钱飞齐平。
“我们就这样聊天吧。”
“你……”
“我们是平等的,没有谁生来就要仰视谁,也没有人可以俯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