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诡闻集(98)
郅晗迟疑片刻,看着画像上的人说:“儿时一位故友,如今久未见面,想知道她长大后的模样。”
“包在我身上。”慕荷拍着胸脯承诺。“等画出来以后,准保你看着画像如同看见真人。”
*
胡兆瑜心中忐忑不安,失神落魄从侧门走回庖屋。刚抬脚走进去,就听见砍柴的人喊他:“胡师傅,你去哪儿了?”
“有事,出去了一趟。”胡兆瑜径直往案板走,回答道。
“方才颜大人来过。”话还没说完,胡兆瑜突然驻足,扭过头来问他,“来此何事?”
“来找你,但是你没在。”
“之后呢?”
“后来颜大人就走了。”
胡兆瑜愣在那儿,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他在想,颜鹤这么聪明一个人,赌钱这件事肯定会被发现。
该怎么办才好?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颜大人在书房办公,说是等你回来之后做些饭菜送过去。”
胡兆瑜点头,“好。”
在庖屋忙活了一阵,胡兆瑜端着饭菜往书房走。
“颜大人。”
胡兆瑜手脚麻利地将饭菜摆在桌子上。
闻声,颜鹤放下手中的案牍,“今晨嘱咐你的事记得做,趁早和那里断了联系。”
“是,方才已经去那里还完债了。”他说。“大人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母亲还在家里等我。”
“去吧。”
胡兆瑜的孝心早已传遍肃州,几乎是家喻户晓,每日三餐他都会陪他母亲。颜鹤没有阻拦,挥手让他回去了。
九月的天气阴晴不定,夜幕渐渐降临,天边聚起厚重的乌云,像是被泼墨涂抹的画卷,层层迭迭,迅速覆盖了整片天空。
狂风过境,开始摇曳树枝,叶片在风中颤抖,发出沙沙的声响,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混杂着黑沉的天空,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俶尔,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整个天空,紧随其后的是低沉而滚动的惊雷。
街道上,行人神色匆匆,纷纷迈着步子往家里赶,时不时说上一句:“快回去,要下雨了!”
暴雨将至,街道两旁的店铺也关上了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狂风犹如一头失控的野兽,猛烈撞击开着的木窗,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它带着尖锐呼啸声,如同刀刃般划破寂静的街市。
窗户在狂风的肆虐下,发出“砰砰砰”的巨响,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一场秋雨一场寒,冷风从户外吹进来,使颜鹤打了个寒颤。自从受了箭伤之后,他比之前更不能受寒,把手搭在手肘上揉了揉才稍微缓和。紧接着起身关窗,将冷气隔绝在外。
*
幼时画卷挂在画架上,旁边还有一幅慕荷刚画的放大版。在古风的画卷中,那位女子犹如一朵静谧绽放的荷花,神情温柔,眼眸似水。
眉眼之间,透露出无边温柔,双眸清澈如水,眼尾微微上挑,和郅晗想象中的模样大差不差。
“这……”郅晗伸手想去触碰,手却在要碰到的那一瞬间收了回来。“这就是她长大后的样子吗?”
慕荷正在收拾笔墨,边收边说:“师父以前说过,人的骨相变化不会很大,根据三庭五眼能大概推测出来。我是根据你的描述想象的,可能有差距,但应该差不多。”
郅晗的眼眶逐渐变红,脑子里全是十一年前的桩桩件件。良久,她才找回声音,带着颤音说,“原来你长大以后是这样啊。”
“她……是什么人?”慕荷问。
郅晗挤出一抹笑,应了句,“亲人。”
是很亲很亲的亲人。
屋外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雨却始终没有下。
“小姐,咱们该启程去找老爷了。”丫鬟走进来说。
鉴于慕荷有离家出走的可能,丫鬟受命盯紧她,一到时间就匆匆赶来,生怕她又跑了。
“我不会跑,别像盯罪人一样守着我。”慕荷不满道。“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和颜鹤道完别就走。”
丫鬟脸色变化,挤出几个字,“可是,老爷派来的马车已经到了,咱们……”
郅晗及时出手帮了丫鬟,对慕荷说:“颜鹤那边我帮你说,你就安心启程吧。”
如此,慕荷才心甘情愿和丫鬟上了马车,在乌云狂风中渐行渐远。
郅晗在门口送别她后,把两幅画像握在手里,回了趟房间又走向颜鹤的书房。
“咳咳咳……”
还没走进书房,郅晗就听见颜鹤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她不由得加紧脚步,疾步走到颜鹤身边,“你怎么了?”
颜鹤靠在木椅上,脸色苍白,毫无精气神,看起来虚弱到外面的风一吹都可能把他吹走。
“颜鹤!”郅晗急切问他。
闭眼小憩的颜鹤缓缓睁开眼睛,朝她摇了摇头,即使全身无力,却还是抽出精力挂起笑,安抚道:“我没事,可能是受凉了,休息会儿就好。”
不愧是颜妹妹。
一阵风都能让他染上风寒。
真是弱不禁风。
“你这身子骨啊。”郅晗叹了口气,“看来真的得锻炼锻炼了。”
第 58 章
一连几天,颜鹤的身体都没有要好转的迹象,甚至有加重的趋势。
找来几个大夫也查不清其中缘由,短短几天,郅晗已经从其他大夫口中集齐了诸如“许是水土不服”、“染上风寒、休整几日”、“可能处理公务过于忙碌,精力损耗过多”等病因。
药喝了几副却始终不见其效,让郅晗心里悬着一块巨石,生怕他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