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糖(142)
柳玉莹捂住胸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她望向阮糖的身后,疑惑地问:“那小煦呢?”
阮糖:“他还在医院。”
如今朱超生死未卜,案件扑朔迷离。
他们得轮流在那儿守着。
柳玉莹拉过阮糖的手,满眼都写着心疼。
她低声道:“你们这工作实在太危险了。”
她俩走到客厅的沙发前,还未坐下,阮渊沉闷燥郁的声音就再度响起。
“你们有任务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让我们白白担心。”
阮渊和柳玉莹在家里枯等他们许久。
餐桌上的饭菜凉了加热,热了又变凉。循环往复不知道多少遍,夜色早就沉沉降下。
阮渊的脸色比那夜幕里笼罩的乌云还要黑。
“你们为了任务无法顾及家人,这个我不说什么。”
“……”
“但你们连自身的安全都不顾,连命都能舍弃,就没想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他原以为能找个心仪靠谱的人护着阮糖。
这样看来,她和周淮煦两人都是一个德行,谁都护不住谁。
阮渊面沉如水,将阮糖想要解释应对的话都扼杀在摇篮里。
“你别跟我说你们俩功夫好,能以一敌十什么的。真要遇到点什么事,你们根本无法保证对方的安全!”
阮糖陷入缄默,这世上的确没有完全有把握的事情,多的是世事难料。
就像他们今天明明要回家吃晚饭,却失约了。
窗外的夜色如墨,乌云暗涌,仿佛上帝隐在暗处弹指一挥。
落下一片幕布笼罩在他们的眼前,将一切遮掩得雾蒙蒙的。
阮糖看不清前路的方向,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不过纵使她再迷茫也要继续前行,竭力拨开迷雾。
她和警队的队员们一起重新探访吟风酒楼。
经过昨夜的“厮杀”,酒楼里狼藉遍野,像被龙卷风侵袭过一样。
阮糖他们清点了酒楼里的各项损坏,予以赔偿,并询问了酒楼老板和服务生关于昨天的情况。
无奈的是,昨天负责那间包厢的服务生意外中弹身亡了。
“这也太巧了。”
整间酒楼对包厢情况最清楚的证人就这么死了,不能排除是那群人为了隐瞒真相,趁乱杀人灭口。
酒楼老板等人也只能大致描绘出包厢里那几人的体型特征。
“为首的那个男人戴着口罩和墨镜,跟他见面的另一个人也捂得很严实。”
老板回忆道,“他们身边带了不少保镖,凶神恶煞的,我们都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
阮糖眉目深深,问:“这么说,对整个包厢情况最了解的只有那个女服务生?”
“是啊。”老板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他们上菜只端到包厢门口,都是由小佩送进去,可她就这么没了……”
当初神秘集团.派人杀胡博远灭口时,手段也狠辣毒厉。
他们走私、嫖.娼、高利贷等全沾,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阮糖搜集完酒楼线索后,马不停蹄又赶去市区的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朱超躺在病榻上,双眸紧闭,依旧昏迷不醒。
阮糖走到他的床前,低声问:“医生怎么说?”
侯在病房里的警员回道:“子弹击穿他的胸腔导致大出血,血气胸、肺及心肌都有严重损伤。”
“暂时没有脱离危险期,就看他这几天能不能熬过去了。”
周淮煦走近阮糖,清晰地看见她眼睑下晕着淡淡乌青。
他的眉心微拧:“昨晚没睡好?”
阮糖摇摇头:“没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朱超能醒过来。
他是本案最重要的证人。
一旁的原朗挠挠头,撇嘴道:“这朱队平时人不怎么样,关键时刻竟然这么英勇,独闯敌人阵营,深藏功与名啊。”
原朗经过酒楼一事后,“内奸”身份早已洗清,从看守所里放了出来。
这会儿他重新归队,不鸣则已,一鸣就能气死人不偿命。
这不,宁萌伸手拧住他的耳朵。
她鼓起嘴道:“你现在还有心思说风凉话,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她前些天为了他的事情,差点化作孟姜女把长城给哭倒。
这会儿他竟跟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在她的面前晃悠。
宁萌有种被骗的憋闷感,但又生出了失而复得的惊喜。
两人打打闹闹,惹得病房里其他警员哑然失笑,气氛缓和了些。
如今病房里守岗的人员充足,既保证能随时关注朱超的病情,又能保证他的安全。
阮糖让他们把人守好,和周淮煦一起并肩走到病房外。
她坐到走廊的长椅上,脑袋低垂,周身的疲惫却未能一散而尽。
周淮煦侧眸看她:“你爸生气了吧?”
阮糖有气无力地点头:“嗯。”
阮渊的性子古板执拗,难得松一回口。
经此一遭,想再哄好他,让他改观估计不容易。
“没事。”周淮煦眉目清冽,声音笃定。
阮糖见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眉梢一抬:“你是有张良计还是有过墙梯,这么有自信?”
周淮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急不得。”
无论是查出幕后的真凶,还是俘获阮父的真心,一切都得徐徐图之。
那夜,阮糖倚在家中的床榻上,抬头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坐了许久。
无数思绪在她的脑海中抽丝剥茧,逐渐有了新的脉络轮廓。
她的指腹揉捻了下白如雪的耳珠,惯常的思考动作能让她的心潮稍稍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