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糖(36)
两个警察脸上的神情骤变。
容不得消化这么庞大的信息量,赶紧走近去看她的证件。
就在这一刻,周淮煦趁机掠过他们,飞奔朝三米外的窗户跑去。
不好!
阮糖的心里警铃大作,立即转身去追他。
那抹颀长身影却纵身一跃,跳下窗。
冷冽的男声飘荡在沉寂的夜色里,震得人耳膜作响。
“阮警官,下次再见!”
这里可是四楼,这样跳下去,他下半身还要不要了?!
阮糖飞奔到窗前,凛冽的夜风灌了过来,刮得她的脸颊生疼,脊背也泛起冷意。
此刻楼下正好放着一辆垃圾车。
周淮煦手脚敏捷地踩过车板,三下五除二地跳下车。
他勾起唇角,仰头与楼上的阮糖对视,朝她挥了挥手。
看起来还挺得意。
阮糖的舌尖扫过下牙膛,双手撑上窗台,立刻跳下去追,徒留下那两名扫黄警察面面相觑。
纵使阮糖的反应迅疾,最终还是敌不过周淮煦的逃跑速度和反侦察能力,只能任由那抹修长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这次任务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在酒吧的包厢里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线索,连带着周淮煦等走私分子也跟丢了,一个都没抓着。
大伙都看出阮糖心情不佳。
她在警局工作比平时更加卖力,宛如一台没有感情的办案机器,势要将整个走私集团连根拔起,抄了他们的老巢。
许是她的低气压太过摄人,连从外地刚度假回来的江筱月都注意到了。
“怪不得你这两天不对劲,微信回复得慢,自己还跑出来喝酒。”
江筱月恍然,“原来是为了周淮煦那个混蛋啊。”
“谁说我是为了他。”
阮糖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我工作太累了,想出来喝口酒,舒缓下压力。”
“你就编吧。”江筱月无奈叹气。
阮糖拿起酒瓶,置若罔闻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冰凉的液体灌进喉管,她不餍足地还想再倒,却发现酒杯里一滴都不剩。
“怎么没了?”
她睁着微醺醉眼,蔫巴巴地叩下酒杯,肩膀垮了下来,眼尾微微泛红,“怎么都没了……”
他曾说过,她喝醉了酒,他会随叫随到;
他会为她轻抚伤口,给她做爱心便当。
如今一切都化作泡影,他从始至终都在骗她。
也许他当初接近自己,也是别有所图。
“周淮煦这个混蛋!”
“对,他就是渣男!”江筱月同仇敌忾。
两人将周淮煦骂了一通,就差问候他整个祖宗谱了。
阮糖醉醺醺地将手搭上江筱月的肩,另一只手勾着酒杯饮了口威士忌。
她高声道:“从今天起,我赚的钱都拿来逍遥,绝对不养狗男人!”
“对,咱们独美,干杯!”
江筱月举起酒杯,陪她喝了一会儿。
江筱月的酒量明显比阮糖好很多。
待到阮糖喝趴下,江筱月就扶着这位大小姐踏出居酒屋的门,坐上代驾早已备好的车。
天边的月色正浓,街上人影幢幢。
银色的轿车涌入熙攘车流中,卷起的沙尘飞扬,隐去疾驰向前的车影。
将无数心事抛到脑后,埋藏进了尘埃里。
—
宿醉一夜,阮糖的脑袋却清醒了许多。
周淮煦骗她这件事固然可恶,但没有手头上的案子重要。
这次刑警队在雾忧酒吧铩羽而归,之后得制定更加严密周详的计划。
和走私团伙抗争到底,争取早日将他们一网打尽。
阮糖开始追踪溯源,找到了周淮煦打工的地方——徐记面馆。
甫一进门,阮糖就见老徐正坐在前台,翘着二郎腿,边磕瓜子边看电视,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神情。
此时面馆就快打烊,没有客人。
一见到阮糖进来,老徐诧异地叫了声“小糖警官”,自来熟地开口:“要不要来碗面条汤?”
“不了。”阮糖环顾四周,问老徐,“周淮煦没来吗?”
“没啊。”老徐叹了口气,“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阮糖愣怔,虽然早已猜到,但依然顺着老徐的话尾问,“他辞职了?”
老徐点点头,表情颇为遗憾。
“小煦这孩子不错。可惜了,说不干就不干,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招到这么勤快的小伙子。”
他磕了口瓜子,差点咬到舌头,疼得龇牙咧嘴。
阮糖拧眉问:“你之前是从哪儿招到他的?”
老徐:“他自己来应聘的。”
当初周淮煦来面馆后不久,黄毛就成了这儿的常客。
他们将面馆作为联络点,不料被阮糖等人蹲点撞见,便阴差阳错演了一场人质挟持的戏码,将一切蒙混过关。
阮糖的心里怨怒交加,面上隐忍不显。
老徐细细地看了她两眼,问道:“你找他有事?”
“嗯。”阮糖点头,没有多言。
老徐乐呵呵地笑了,一脸看穿的表情。
“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看对了眼就不愿意撒手。”
他自顾自地说,“之前面馆里有不少姑娘来找小煦,他都爱答不理,但我看他对你……就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阮糖哂道。
是多给了她几块肉片,还是多骗了她几回。
像这样的特殊待遇,她可承受不起。
老徐笑笑:“喜欢一个人总能从细节看出来,你别不信,我非常看好你们!”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把她和周淮煦往一对凑。
阮糖觉得如果不打断他的话,老徐估计能把他俩结婚生子,甚至孩子的姓名都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