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音关系[隐婚](91)
当时,小小的席朵心里对她充满了怜爱。不禁感叹着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可怜的小朋友,连巧克力都没吃过。从今往后,但凡她有点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那小女孩留去一份,再找个机会偷偷摸摸地从两家院子之间的缝隙里给她扔过去。
眼前,何澈面不改色地咳了两声,“女孩子不都爱吃甜的吗?”
“谢谢你。”她轻声说:“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不用谢,这可不是什么员工福利。”他笑着,有一层薄薄的星光染上眉梢,“是给我妻子的礼物。”
借着灯光打量他的神情,她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直到绯红悄悄爬上他的双颊,透红他的耳根。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他不自在地扭过头,避开她的视线。
“何澈?”
“嗯?”
“你送我那么贵的琴,又送我这么多好吃的,你是不是……”她微微一顿,话就卡在嘴边,想了又想,才半眯起眼尾试探道:“喜欢我?”
“不是喜欢。”
这个答案显然是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泛起一阵没由来的酸楚,强烈的失望盘踞心头。
她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何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他用大指轻轻拭去弥留在她眼角的晶莹,指腹上薄薄的琴茧蹭得她的酥酥麻麻。
何澈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犹如晚风擦破落叶。
“是爱。”
她分不清他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只知道自己的世界宛如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般分崩离析,轰隆隆的心跳声恨不得毁天灭地。
夜里,何澈坐在黑色三角钢琴前弹琴,指尖划过黑白相间的琴键,轻盈的音符缓缓流淌。
悬在空中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进屋里,月色的光影映在他的坚实的背影上。
席朵端来一杯红酒,走到何澈身边的琴凳上坐下,高脚杯落在钢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今天何澈从鸣声回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席朵猜想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正想着从哪找个机会安慰他。
“我见过陈汀了。”他说。
“嗯,都说什么了?”
“你的事情,他给我说了。”他问:“真的要比?”
“真的要比。”她坚定地回答。
“《恰空舞曲》不是那么简单的作品,你有把握吗?”
“不逼自己一把的话,怎么知道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而且这次我不想让你来陪练。”她透过月光看着他的侧脸,“我打算靠自己。”
“想清楚就好。”他回望着她,“机会从来就不止一次。”
是啊,机会从来就不止一次。所以,哪怕失败了又怎样?只要她还能拉琴、还在拉琴,终有一天可以走上属于自己的舞台。
他在琴键上弹出一段优美的旋律,问道:“这首,听过吗?”
她学着他的手形,在琴键上轻轻点几下,将那旋律原封不动地又重复了一遍,“知道,巴赫的《G弦之歌》。”
这首《G弦之歌》又叫《G弦上的咏叹调》,是巴赫的不朽之作。
何澈伸出左手落在键盘的低音区,配合着她点出的旋律弹出一连串的伴奏,“有一次,巴赫受邀参加了一场宫廷舞会。上台后他才发现他的大提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做了手脚,其他三根琴弦全部都断了,只有G弦还能发出声音。”
“然后呢?”
这情况就跟她那天遇到的一模一样,没想被称为“音乐之父”的巴赫竟然也碰到过这么惊险的时刻。
“他凭着仅有的一根G弦,就即兴演奏出了一首咏叹调,也就是现在的这首《G弦之歌》。”
宁静祥和的音调在耳边徘徊,诗意般浪漫的情绪在琴键落下的瞬间缓缓溢出。
华丽旖旎,沉着隽永。
何澈的侧颜被束缚在晦暗不明的月光下,她陷在那双如晨星一般的眸子里,久久不能自拔。
他低头,在她的额前印下一枚轻吻。
她突然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又听到了许多不一样的声音,最终他的那一句:“是爱”犹如烙印刻进她的心里。
过往种种,不言而喻。
她拿起高脚杯,仰头一口闷下,起身挡住他身前的月光。
三角钢琴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琉璃花瓶,插着几朵深如酒色的玫瑰花,清雅的花香悠悠然爬满鼻尖。
她站在他的面前,半垂着头望着他,一抹潮红浸透双颊。
双手缓缓掀开纤薄的睡衣外袍,露出内里轻盈的吊带。月光洒在她的背上,凝如玉脂般的肌肤散发出月牙色的微光。
靠近他,又偷偷在他的侧脸上贴了一下。双手缠上他的脖颈,壮起胆子坐到他腿上。
轻柔的吻由嘴角一路延伸至耳后,她追着那早已粉嫩通红的耳垂细细逗弄了一番。
柔荑滑开他的领口,葱段般的指尖顺势钻入其中,婆娑着细腻的肌肤,抚摸他沉寂许久的灵魂。
他一把抓住在自己脖颈间作乱的小手,喉结滚了几圈,缓缓道:“想好了?碰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她不说话,只是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不需要怜悯。”他别过头,抬手想要拉拢自己半敞开的领口。
她握住他的指尖,牵着他的手挂在自己腰上。
“不是怜悯。”她沉静地说:“是爱。”
何澈仰头,瑞风眼中的震惊呼之欲出。
她轻声笑了,言语里带了几丝嘲弄,“怎么?何老师怂了?”
他闻言,一手按上她的后腰,强迫她与自己贴得再紧一点。一手猛地拽开自己的领口,露出光洁的胸膛,几粒精巧的纽扣从手指间滚落,“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似是琴键上奏出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