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晴(70)

钟淇问方教授有没有看展。

“看了，看了，你办事我放心。”

钟淇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之后又不好意思地说：“邀请函您看到了吧，最后没用我设计的那一版，真不好意思，浪费了您两顿饭的时间。”

方教授让她别往心里去，还怜爱地摸了下她的脸说她这段时间都瘦了。

“等这个展忙完，你来家里吃饭，一定要来。”

“那太麻烦您了。”

方教授说，听说她第一次来就在楼道里等了几个小时，这次要亲自下厨。

钟淇舌头绊了下：“您怎么知道的？”

方教授只笑了笑，让她一定要来，便离开了。

李逸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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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活动开始，钟淇被钉死在设备调试台。

路璐、楚甜和佟佳明被安排在不同位置，有的做引导，有的在签到处，他们几个人也说不上话。

程恩菲来得很早，她是主讲嘉宾，又因为她的职业属性，她既是主要发言人，又是串联起几个嘉宾的主持人。

见到钟淇后，她先是长舒了一口气：“你的伤总算是好了。”

钟淇笑了笑，向她道谢：“谢谢你的药。”

活动开始后，方教授先讲起她的创作灵感来源，钟淇朝听众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李逸生。

他无论何时都那么耀眼出众。

而在这种场合，他们只能是两个陌生人。

他远远地望着台上。

她盯着他刀刻般的完美侧脸，看不出他的视线投在何方，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片刻，她又觉得可笑。

总之不是在看她就是了。

几位主要嘉宾的分享进行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就是自由看展的时间。

钟淇的任务至此已经完成。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偷跑去馆外啃面包。

忙了大半天，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她拿着面包走到外面，看到李逸生倚着外面的柱子站着，点了一支烟。

她转身就往回走，却被李逸生叫住。

他明明是背对她的，怎么看到她的？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四下看了看。

“放心吧，外面太热，没人想出来。”李逸生幽幽地说。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小西服，搭配深灰色短裙，干练又灵动。

想到还没在他面前打扮得如此正式过，又想到这人整天都西装革履的，她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她别别扭扭地转过身。

李逸生指尖滞了片刻，眼中闪过一瞬惊艳的光。

他捻灭刚点上的烟，让她结束后一起走，他的车就在对面停车场。

她摇摇头，说不想被同事看到。

“那我让助理来接你。”

她赶紧摇头：“别，不要。”

“行，一会儿见。”

钟淇问他：“你不等别人吗？”

话音落，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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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淇最后也没找到能吃东西的地儿，李逸生离开，替她腾出地方。

过了会儿，他又回来，路过她身边时，塞给她一瓶水。

活动结束，设备和流程都没有出现问题，钟淇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突然松懈后就是无尽的疲惫。钟淇已经累得快散架了。

钟淇和楚甜喊着要下班，佟佳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一堵墙后脱掉衬衫，换上T恤。

“你这是在亵渎艺术品。”楚甜一本正经地说。

钟淇和楚甜往外走，远远看见李逸生和孙曼在说话。

“李总真是体面人，居然能忍住不揍她。”佟佳明啧啧道。

“她到底想干嘛啊？”楚甜攥紧了佟佳明的衣角，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跟路璐在一起的程恩菲。

楚甜左右手各扯一个人，把钟淇和佟佳明拉到一旁。

“你干嘛？”佟佳明不解，“我要回家。”

“跟踪第一要义，不能让被跟踪对象发现我们。”楚甜说。

“等着看什么？看李总跟程恩菲会不会见面？”佟佳明问。

他们三人回头，路璐和程恩菲聊得火热。

佟佳明不想看，说这样的恶趣味跟孙曼有什么区别。

楚甜被他说得面子上挂不住，气鼓鼓地甩上包，走了。

佟佳明叫钟淇一起撤，钟淇便背上帆布包，跟他一起走。佳明带着她绕得远远的，这样就不用跟孙曼打招呼。

她躲着李逸生，并没有跟他眼神接触* 。

在美术馆门口，钟淇和佟佳明分别，她去了对面停车场。

李逸生却没有如约而至，她一直在路边台阶坐到太阳快下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在她身边坐下。

她没转头去看，也没说话。

她太累了，已经懒得去问他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李逸生主动解释，说跟孙曼聊了一会儿，又跟方教授聊，最后要走了，又被王总拉住……就到了现在。

钟淇没作回应。

“聊聊吧。”他简单明了地说。

钟淇双手抱着腿，下巴磕在膝盖上，懒洋洋地回头：“聊什么？”

“就聊你，最近为什么不开心。”

钟淇嘴硬，摇头说：“我没有不开心。”

李逸生暗暗笑了一下，盯住她：“你不知道怎么说的话，那由我来问？”

钟淇空洞地盯着空气中某处。

“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见一个人？”

“不是吗？”钟淇觉得，程恩菲的名字呼之欲出。

“就不能是来见你么？”他声音里灌满了暧昧。

谎话也会让人开心，哪怕只是烟火般的一瞬。

她差点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