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119)
只要能让沈泽清收手,儿子的前途最重要,尊严又算得了什么,方苑的手指磨着钻石戒指,“是我糊涂,不该擅自插手泽清的私事。我们大人还好,可颂年的年纪还小。你和颂年是同学,你不能看着沈颂年和他亲叔叔生了嫌隙。”
方苑到底是沈家的人,老爷子本来就不喜欢梁矜,此事向着方苑才对。但是方苑哭着找上沈雨石的时候,才知道求老爷子也没有用,沈泽清是铁了心要治她。
“您都不敢插手他的私事,我怎么敢插手他的家事。”梁矜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阿姨,她明显是防备着方苑,大概是沈泽清安排的。
“不好意思,我上课上得累了,要回去睡觉。”梁矜朝着田芝微笑,客客气气道:“不管您信不信,我都想平静地过我的生活,人若是被逼到绝路,什么都做得出来,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田芝莫名地毛骨悚然,沈泽清笑起来和梁矜如出一辙,她点了点头,“我懂,梁小姐宽心。”
两人就此别过,梁矜进了门就变了脸色,她扶了扶额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恶心。
沈颂年没来,如果他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来求她,梁矜只会觉得更恶心。
在方苑这种人的世界里,只有女人会勾引男人,好像性别为女就天生有罪一样。
她要得到审判,而沈颂年则是受害者。
沈颂年不会明白自己的喜欢打扰了梁矜,而凭他的能力又无法保护梁矜,只会徒增她生活的负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梁矜走进前厅,那张木桌上有一些文件,大概是沈泽清的,她快速地掠过。
突然,她注意到一张像是收据的东西,粉色的单子,上面有蓝色笔迹,看着很是熟悉。
梁矜不过问沈泽清工作,她走过去,打开门进到房间。
沈泽清坐在桌前,他手边是一碗羹汤,颜色清淡,温热着正适合入口喝下。
梁矜看见了自己的书包,阿姨已经送到房间里了。
沈泽清神色如常,他叫梁矜过来把汤喝了。
梁矜住在溪城那几天没喝汤,她拿着勺子尝了一口,还是李丽云煮的味道。
到这个时间点确实是饿了,梁矜每天要学习又要忙学校组织的活动,她交上了论文成果,破格进到系主任手底下的项目组,每周还要进行汇报。
喝完羹汤,沈泽清叫李丽云过来收拾了碗。
“你见过她了?”
她指的是门口的方苑,梁矜何止是见了,对方卑躬屈膝,就差跪下给她磕个头求她原谅了。
“见了,她想要我求你放过她。”
沈泽清丝毫没有动容,他轻声道:“人知道痛了,才会长记性。”
多余的沈泽清没有问,旁观了整个过程的阿姨可能都告诉他了。
梁矜坐下来,打开书包依照明天的课程表把书拿出来,又换了几本放进去。
沈泽清手底压着几张A4纸,“你想去留学,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梁矜拉拉链的手没停,她两耳嗡鸣,俯首瞅见书包的拉链已经拉到底了,用的力气大,已经扯起了布料的纤维。
公示名单还没下来,沈泽清却已经知道了她要去留学。
梁矜之前没注意到沈泽清手底压着的几张纸,她下意识认为是沈泽清集团的文件,读到其中一张纸上印着的黑字,梁矜不禁呼吸一窒。
她惶惶然拿起桌上的纸,一张张地看,上面有她的签字和学校的盖章,鲜红的,中间还有一个淡淡的缺口。
一张一张,还有梁矜打印好的成绩单,全是她上交到教务处的申请资料。
梁矜质问道:“为什么你要拿回来?”
她当然崩溃,这些资料竟然一张不漏地全被沈泽清拿回来了,她的留学申请被毫不留情地中断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讲?”沈泽清侧头,他的手并没有握成拳,可手上的青筋撕咬着要刺破皮肤,“矜矜,你想瞒着我离开。”
这些纸上的日期分明,早在去溪城之前,梁矜就提交了资料,这是蓄谋已久的离开。
囚蝶
沈泽清说得没错,梁矜就要是要选择离开,而且她要走得远远的。
“我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吗?你当初就说你不同意,难道没有你的允许我就不能去留学吗?”
几声发问,梁矜的声音不大却已经说得嗓子发干,她有选择离开的权利,就算是梁矜的亲生父母也不能限制孩子的自由。
梁矜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可以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独身前往港城,说明她也足够勇敢。
沈泽清平复着心情,可交握的双手却不曾放松一下,“你跟我讲,我们可以再商量,你不该瞒着我。”
他生气的是梁矜瞒着自己,一声不吭地就要去留学,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生气到把梁矜提交的资料拿回来。
沈泽清手里握住无数的资源,他可以让梁矜享受最好的留学条件,总好过一个女孩子在异地他乡独木难支。
“和你商量,”梁矜笑了,那双雾雨般的眼底没有暖意,她扯了扯嘴角,“和你商量你也不会同意,我干嘛找不痛快。”
她不相信沈泽清在这事上会让步,站在权力高位的人早就习惯了掌控下位者的生死。
捕蝶者把蝴蝶一旦捉住了,蝴蝶就会关进笼子里,直到那弱小的生物渐渐地丧失了体力,灰扑扑地待在笼子不动弹了他们才会高兴。
要是把蝴蝶放出去,它飞到到枝头就再也不会回来,那多可惜啊。
梁矜要趁着自己还有飞出去的力气,她就要自救飞出这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