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120)
尽管沈泽清对梁矜很好,住在西海街的日子物质条件丰富到一条项链就能让她生活几年,但是金色的笼子也是牢笼。
归根到底,沈泽清还是不被信任的那一个,他把自己的一颗心捧出来,梁矜不仅不屑一顾,而且还带血连筋地扔到了地上,滚了一圈的土。
沟通似乎已经不管用了,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信任危机。
“矜矜,你有没有在乎过我?”沈泽清已经都不再要求现在和未来,他只是想问过去的梁矜有没有考虑过他这个人,哪怕有一点也好。
过去种种,梁矜怎么会没有在意过,可她现在强硬着不肯低头,“没有,我不喜欢你。”
喜欢都不喜欢,又何谈爱。
当初沈泽清提交了走读申请,他不是也没和获得梁矜的同意吗,沈泽清根本就不在乎梁矜同不同意,要不怎么会截断了梁矜的留学申请。
这一点梁矜不会原谅沈泽清,她现在除了住在西海街无处可去,自己的宿舍早就没有了自己住的位置,她什么后路都没有了,这种感觉让梁矜觉得恐慌,如同是站在悬崖边上一样,一个疏忽下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我们这段关系本来就是交易,现在你的钱我还完了,我们的关系也该结束了。”梁矜冷眼相对,身下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我不喜欢你,我们这也不是恋爱关系,继续走下去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沈泽清慢慢地站起来,他朝着梁矜的方向走过去。
原来梁矜没有要跟自己走得更远的意思,他们的之间的爱情或许只有沈泽清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沈泽清逐渐逼近,梁矜忍不住地后退,他气势太强,背景复杂,梁矜毕竟是一个人普通人,她无法跟沈先生这种地位的人抗衡,所以自然也怵他发怒。
过了那么久,他们日夜温存,可她还是怕他。
沈泽清一直都害怕自己做得不够无微不至,如今真的应验,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他也同梁矜一样累了。
梁矜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沈泽清抱住,他的气息停在不远处,带着热度飘到自己露出的皮肤上,可也就止于此。
梁矜低着头不愿意去看沈泽清的眼睛,他擅长探究人心,自己在他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沈泽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仿佛是寂静的远山一样,任何发怒的征兆也没有,鸟兽不惊,山上的草木因为寂静停止了生长。
门被轻轻地带上,梁矜才缓缓地抬眼,菱花的木雕格子窗,沈泽清只留一个半个肩膀的背影,悄然地混进了夜色里。
外面水波荡漾,盛夏开放的时令花掉在地上,埋进土里,像是薄命的红颜。
梁矜吞进胃里的甜汤开始翻涌,她的手不知轻重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磕磕绊绊地走到桌子跟前,把纸张都一一地过目,资料都是齐全的。
她把资料都装进文件夹里,沈泽清把东西留在这里,说明他不怕梁矜再次提交上去。
学校的领导不能不看沈先生的脸色,他们宁愿去得罪一个学生,也不会就因为学校里的一个普通项目跟沈泽清结下梁子。
但是梁矜她不想放弃,从小到大,无论多么艰难,她心都憋着一股气。
截止日期还没有到,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成功,她只能成功。
跟沈泽清吵了一架,梁矜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脱了下来,她走进去浴室里放水洗澡。
浴缸周围的瓶瓶罐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梁矜湿了头发,躺在清澈见底的水里,手脚因为浮力飘一样泡在水中。
她泡得整个人都飘飘忽忽,思来想去,她没有能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的人。
好像没有人能帮梁矜摆脱这个困境,而她还只是一个快要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连大学都没有念完。
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进水里,梁矜在跟沈泽清争吵的时候没有哭,反倒在浴室泪珠一颗颗地掉,不受她的控制。
梁矜一声哭腔也没有,她知道眼泪没有任何用处,湿透的手抹了两下脸。
梁矜朝脸上泼了一些清水,好歹是把脸上流下的泪都洗干净了。
晚上是一个人单独睡的,梁矜睡得沉。
闹钟响了两次,实在是吵得不行了,她才努力地睁开眼睛去把闹钟关上。
梁矜夜晚的睡眠时间不长,时不时还要失眠,所以在闹钟响起来之前她都能关上,今早可能是昨天吵架累了的缘故所以才没有起来。
房间里的窗帘都拉着,一丝天光也透不进来,黑得就像是深夜。
梁矜还是睁不开眼,她今天的睡意格外地丰沛,曲着膝盖爬到床边,穿上拖鞋将窗帘拉开。
疲倦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加严重了,梁矜拨开贴着额头的长发,她察觉到自己的四肢没有力气,生病生得多了也有经验。
她这个病生得不是时候,今天并不是周末,梁矜不愿意放弃去上课,还有就是她不想留在沈泽清住的地方养病。
梁矜果断地走进卫生间,她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两把凉水,又用过了凉水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和四肢。
估摸着差不多,她背着书包出去。
梁矜的高中管理得严格,课程紧张,批假流程繁琐,他们生了小病都是自己喝药。
京大也有校医院,等上午的课结束,梁矜自己去校医院挂点水也不晚。
这是梁小姐回来的第一天,李丽云做了丰盛的早餐,梁矜平时的午餐和晚餐都在学校吃,只有早饭的时候能让李丽云发挥。
李阿姨非常能干,沈泽清给她的报酬又丰富,所以她照顾梁矜就十分地尽心,完全是把梁矜当成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