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39)
梁矜脚底生寒,可男人温热的脸颊贴了上来,沈泽清垂下头,“我玩笑开得过头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女孩的手紧紧抓着手提包的带子,他们方才温存过一会儿,他不该这么就吓着她。
“不要怕,那太疼了,我也会跟着你痛死过去。”
沈泽清犹记得梁矜扎过静脉的手,针扎得手渗出血珠,苍白的手背上青色的静脉似吸取着她精血的寄生植物。
他牵过梁矜的手,干燥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女孩的手背,“梁矜,你常跟我讲些中听的话。”
沈泽清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眼能小成这个程度,为了刚才那句梁矜的驳斥,跟她置气。
但其实,只要梁矜愿意说一句软话,他什么都不会跟她计较。
车是沈泽清开来的,这趟行程,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先生出行都由司机驾驶,他已经很少会握着方向盘去费神燕京水泄不通的交通。
餐厅是沈泽清朋友的地界,梁矜进去就感受到了与外界隔离开来的春暖花开。
她脱下衣服挂在椅背后,服务员各给沈泽清和梁矜递上一份菜单。
中式的菜系,正宜古色古香的一层小院。
中间的天井栽花通水,汩汩的泉水流过小池,清澈地冲刷着生长着荇草的缝隙。
一顿饭毕,梁矜没吃出什么滋味来。
沈泽清打断了她的聚餐,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让梁矜惶惶然,她能有多高兴的情绪去吃这顿饭。
乏味间,梁矜甚至忘记了外套还在里面。
沈泽清说他去取,梁矜赶不上他的脚步,只得停在原地。
一个男人靠着门缝处有意无意地瞧梁矜,他估计就是沈泽清的那个朋友,一副成熟男人的样子,还偷偷摸摸。
颜江手里攥着酒杯,在梁矜发现他时,将酒灌入喉头,散了一手的扑克牌。
不怪颜江好奇,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拿下沈泽清,实在是大跌眼镜。
沈泽清臂弯间搭着一件女式外衣,走过来抖开了衣服。
梁矜伸手自中间抓住衣服,迫使沈泽清只能松开了手,“你那个朋友牌都输了几轮了,心不在焉。”
颜江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他支在牌桌的手归拢了扑克牌。
这姑娘瞎说话也不能在沈泽清跟前说啊,是怕他死得晚吗,自己好歹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人。
颜江满脸堆笑地过来,“这不是头回见面吗,失态失态。”
梁矜伸直胳膊穿衣服,握着一把头发腾出了领口。
“姑娘,你多大啊?”颜江听闻这姑娘是个学生,但外表看着太年轻了些。
“问人年纪更失态。”沈泽清稍微俯身给梁矜敞开的外衣系扣子,细致地一颗一颗扣好,那样子生怕冷风吹了他的心上人。
是年纪跟人姑娘相差太大,不许别人提了吧。
颜江心思活络,估摸着最年轻是上大一的年纪,跟沈泽清相比,那还真是够小的。
沈泽清揽着梁矜的肩,“走了。”
梁矜忽然回头,她点了人家的窘相,依然笑吟吟地说:“再见。”
颜江连连应声,“您走好,您也走好。”
都走好,行了吧。
屋里头有人喊颜江回来再打一局,颜江骂他一句“催命鬼啊你”,走到牌桌前倒了一杯酒。
“那姑娘,你看见了?”
颜江啧啧两声,“长得一副漂亮心肝宝贝的模样,就是里头是个龇牙咧嘴的麻烦精。”
牌友洗着牌摇头,“您还别说,这样的姑娘就是抓人的心挠人的肝儿。我估摸着以后,沈泽清结婚后也得留着她养着。”
颜江打出一张牌,“我看未必。”
沈泽清低眉顺眼地给梁矜穿衣系扣,那姑娘还不领他的情,以后还指不定谁不要谁呢。
“怎么说?”
颜江看着牌想着下步跟不跟,丢了几张牌下去,“你见过沈泽清有女人吗?他这是要跟人私定终身,朝着百年好合奔啊。”
三个牌友唏嘘几声,“我可听说柳向梦回来了,沈家说要跟柳家结亲家,找一个小门小户他老子答应吗?”
颜江嗤笑道:“你还真以为沈泽清受他老子管,人在集团里早把他老子的锅都给掀了。”
爹还是爹,头上顶着儿子的名头就得孝顺,几个牌友可不认为沈泽清找个媳妇要把爹给气死。
最后的扑克牌抛出,颜江瘫在椅子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他叫道:“输的给钱。”
困蝶
白亮的灯光显出下沉的雾气,枝丫新出的绿沉淀如墨,暗黄的月亮和佛顶珠一般轻柔。
车上,沈泽清的手打着方向盘,缓停在京大外面的那条马路。
香樟的枝条横斜在车顶,切割了暗黄的月亮。
副驾驶,梁矜解开安全带。
沈泽清叫住她,梁矜回头。
此时他同样解开了安全带,领口一颗黑色的盘扣,白底的布料映衬着黑色,像是纸上泼墨挥笔的行书,迭进信封里一股清香的涩苦。
相顾无言,终于是梁矜问:“怎么了?”
沈泽清的伸到身侧,他的车干净得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梁矜眼角的余光看到装香烟的烟盒。
果不其然是宝蓝色的烟盒,盖子与盒身之间圈着金边,还有一只纯黑色的打火机。
沈泽清拿出却是黑色丝绒盒子,往梁矜面前送送,打开是一对浑圆润泽的珍珠,白得像雪。
沈泽清的手指拿出一只,梁矜这才注意到珍珠底下的金色长钉,这是一对珍珠耳环。
“你要送我这个,梁矜的手心被沈泽清放置了一只耳钉,珍贵的宝珠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满是锦玉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