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41)
“是有人送我的礼物。”
梁矜点到为止,吴若灵和万清雅倒是十分知趣,“送你礼物的人不仅有经济实力,还挺重视你啊。”
万清雅说完,伸出几个指头,朝两个舍友摆摆,“至少这个数。”
吴若灵的嘴张出“五”,后面跟着轻得不能再轻,“百?”
“想什么呢!”万清雅真想敲一敲吴若灵那没有想象力的脑袋,“我伸的几个指头是位数,价格我也不能那么肯定,所以这几个指头也可能是后面跟着的零。”
吴若灵倒抽几口凉气,项链戒指什么的还说得过去,哪有耳钉贵成这个样子的,不怪她想象力匮乏,这实在是令人想也想不到的奢侈。
万清雅擦着头发回去,这价格让她忍不住磨了磨牙齿。
太高调了,梁矜默默将东西伸进抽屉,手指带着轻抖。
她本来想认真地读完古文,再写自己的论文。
这篇论文梁矜拿给专业课的老师看过,很有希望发表在期刊上,她不可以懈怠。
喝水压了压纷乱地思绪,电脑屏幕前是软皮的笔记本,空白的页面只剩下几页,被人写得满满当当。
梁矜电子笔记和纸质笔记双管齐下,将精力全部用于架构这篇论文上,毕竟这是她以后学术事业的台阶。
所有的台阶都要梁矜自己搬过来打磨好,她一本一本地借了图书馆的书读,整理写下的灵光闪现,努力写出一篇学术性的文章,逮到专业课老师没走的空档,向人请教。
中文系的主任也叫梁矜找过,她说梁矜未来是个可造之才。
夜深人静,梁矜的手机震动一声,唤醒了沉浸在思考里的她。
沈泽清:晚安
梁矜拿着手机,心头想着价值不菲的珍珠耳钉,也跟他道晚安。
梁矜:你买的耳钉很贵吧?
沈泽清在那边换上了睡衣,休闲居家衣服消了他周身的凛冽,但他手里又握着一杯烈酒。
对方正在输入,梁矜抬眼看见那几个字贸然出来。
沈泽清:你把我当成讨债的恶鬼
梁矜知争不过他,可沈泽清这话却描述得准确。
价值不菲的东西在沈先生眼里是无物,因为梁矜,它们才有了价值。离了梁矜,这些东西什么都不是。
“晚安。”梁矜又道,将信息删除。
发来信息的沈泽清此刻成了叫梁矜睡觉的闹钟,她觉得,这人可能就是故意叫自己去睡觉的。
梁矜躺在枕头上,手伏在脸颊,又拿了下去。
沈泽清磨着她下颌的拇指,亲过梁矜的唇,又轻又软,缝隙间溢出男人的醇厚的木香烟草气息,烧得梁矜身心滚烫。
梁矜翻个身,望着头顶方方正正遮住天花板的床帘,叹息声在夜里似难眠的苦恼。
困蝶
京大便利店,要进图书馆的人过来买咖啡和速食吃。
梁矜打算进去买块面包当早餐,她这两天晚上睡得不好,也没心情去食堂吃早饭。
便利店的门叮铃一声,人流涌动。天气升温以后,茸茸碧绿的草地上,横斜地牵起杂乱缤纷的绳子。便利店的冷藏柜的东西也渐渐丰富起来,雾水状态的冷气模糊了玻璃。
绿色的抹茶面包放在顶层,不同的种类却是相似的包装,是同一个系列的商品。
便利店里有学生说话的声音,男生女生的声音大大小小地混杂在一起。
梁矜伸手去够那块不带奶油夹心的面包,或许是因为大家更喜欢带奶油夹心的那个,这个销量不好的放在最里面的角落。
梁矜触及不到的时候,向上垫着脚。
一只手从她侧边绕过去,伴随着男同学一句,“你拿什么啊?”
梁矜的脚跟落地,擦着男生的手过去,反正面包多得是,不是非要单吃这一个。
“梁矜,”沈颂年叫了出来,他拿着面包的手挡住了梁矜离开的步伐,“我看你拿不到,不是故意跟你抢的。”
身后刚才叫的男生是沈颂年的朋友,他像是突然拘谨了,站在那边等着沈颂年也不说话。
沈颂年的手握得塑料的包装纸作出响,梁矜瞄了一眼,她手一伸拿了一包吐司,朝人摆摆,“不用了,你拿着吃吧。”
沈颂年将面包放了回去,跟朋友没什么所谓地笑了笑,介绍说:“这是梁矜。”
沈颂年的朋友点两下头,就是这姑娘,让沈颂年念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梁矜停留了一瞬,他们三个似乎陌生得连客套话都讲不出来。
便利店的冷藏柜呼呼冒着冷气,梁矜拿着面包去自动收银机上结账,路过源源不断的白雾,又像是回到了冬日,水一样的冷沉积在布料的经纬里。
出了便利店,梁矜撕开了包装往外走。
“梁矜,我们顺路。”不见了沈颂年的朋友,沈颂年只身到梁矜边,跟她隔着距离。
梁矜塞回了面包,背着包慢慢走,“你也去图书馆?”
沈颂年看着她不太情愿的脸色,故作从容地解释说:“是我二姐今天要开第二次项目会议,她没给你发信息吗?”
梁矜亮了手机,从收银界面上返回,见万乐菱确实发了一条紧急的消息。
沈颂年也跟着着急,“她忘记通知你了?”
梁矜收了手机,她这个方向正好是去图书馆,也不必着急了,“好像是的。”
“那你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吗?”
仿佛忘记通知组员的人是沈颂年,他抓了抓脑袋,心里却是急着挽救。
梁矜手里松软的面包被她的指头压得有些实,缝隙里挤出几丝带着麦香的空气,“我跟你顺路,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