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88)
“你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你一直都是在那张床睡的啊。”梁矜的耳朵热了热,刚才沈泽清都知道她的意思,怎么可能到这里想不通了。
这是一间套房,陪护的床原来放在外面,沈泽清是后来挪到房间里的,就在梁矜边上,两人离得很近。若是同时下床,两人穿鞋的头都要相撞上。
“我现在不想睡在那里。”要不是担心梁矜睡不好觉,他怎么甘心屈居在另一张床上。
沈泽清望着梁矜眼眸温柔,却令人感到惊世骇俗地说:“我只愿意跟你睡。”
梁矜条件反射地上手捂着,嗓音细细,“闭嘴。”
沈泽清揽着她的腰,趁着这个机会将人揽到怀里。
梁矜埋在软和的纯棉布料里,听着成年男性躯体强而有力的心跳,一点一点地放下手。
她传染给自己才好,这样自己就能和她一起共同感受病痛,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梁矜受苦。
沈泽清道:“矜矜,我要是能帮你分担痛苦就好了。”
梁矜闭着眼,揉着哭肿的眼睛,微微地刺痛,“痛苦不是一件值得分享的事情,我更情愿一个健康的人陪着我。”
她要看着人是如何健健康康地活着,她自己也才能有信心地活下去,好让那些等着她死的人空欢喜一场。
“可惜你跟我是单独的两个个体,如果我能切实地感受到你的痛苦,那么我也能切实地感受到你。”沈泽清自顾自地说着,声音飘忽像是疯子在喃喃自语。
抱歉他如今只能用尽全力地去共情。
沈泽清拿下梁矜的手,温热的手指传递着温度,那温度仿佛能融化一切痛苦。
他轻拍着梁矜削薄的背,低沉的嗓音哼着一段段曲子。
浓郁的花香淡化了消毒水味,梁矜的手沉下去,眼皮也越来越沉。
她很快地睡着了,也许因为沈泽清身上令人安心的木质香。
沈泽清搂着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划开,降低了手机亮度,昏暗的屏幕上,最近的一通电话号码就静静地待在页面上。
……
梁矜做了检查,她的身体已经在变好。
恼羞成怒的大伯母没有再跟自己打电话,梁矜却知道她不可能善罢甘休,跟自己弟弟打了一通电话嘱咐他不要管家里的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
门被推开,万清雅和吴若灵进了病房上,手上提着给梁矜礼品。
梁矜讶然,表情不显,心里倒是高兴,“你们怎么来了?”
万清雅放下礼物,拿下口罩说:“来看我们可怜的梁大美女了,你生病了几天,可不止我们担心坏了。”
新来的舍友补充道:“可不是,表白墙上一条一条都是希望你的病早些好呢。”
梁矜生病,急坏了那群喜欢她的男生女生,时不时就在表白墙上发几条。
吴若灵走进病房的时候就有种不太真实感,她印象里的病房拥挤狭小,一些医院的病房甚至是老化破旧的样子。
梁矜住的病房应有尽有,占地面积又大,跟酒店套房没什么区别。
万清雅家里有钱,却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你住院的环境不错呀,不少钱吧。”
梁矜点头,如实说:“嗯,我的男朋友钱。”
亲口说出来,她果然不太习惯,根本说不顺口。
知道梁矜的男友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但是私人医院的顶级套间说住就住,那可不是一般的实力。
只是几人都不是燕京人,也不懂沈泽清的地位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万清雅摸摸梁矜柔软亲肤的被子,“看来表白墙上的同学们可要伤心死了。”
梁矜无奈,递给她一盒小番茄吃,“别跟我开玩笑了。”
“知道你脸皮薄,”万清雅吃了一个,将盒子给另外两个舍友,“医院环境是挺优美,其他方面还行吗?”
梁矜聊道:“有你们整理的PPT和笔记,我学习也没落下太多课,目前还能参加期末考试的。”
万清雅擦擦嘴,“别太拼了,你平时就学得用功,期末周也不用突击,直接去考试也行。”
吴若灵吃着小番茄,问问了梁矜的病情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对了,梁矜,你真的要从我们宿舍搬出来吗?”
她们在宿舍里不是相处得很和谐吗?梁矜一走,她们还真不习惯。
等宿舍空下来,还不确定辅导员会不会再塞人进来,要是跟新舍友一样还行,要是跟姚倩似的,宿舍里又要天天争吵。
万清雅也赞同说:“对啊,虽然我们在一个学校里,但是我挺舍不得你走的。”
成绩又好长得漂亮,宿舍收拾得也干净,简直是好舍友的典范。
梁矜皱眉,被万清雅拉着的手蓦然地按了按,“搬宿舍,什么时候的事情?”
吴若灵吃惊,“你不知道,怎么可能,申请导员都批下来了,只剩你的行李没收拾。”
梁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说错话了呢。
万清雅叹口气,“梁矜,你看你,生病都把脑子烧糊涂了,连自己申请走读的事情都忘记了。”
如果不是她本人去申请走读,辅导员怎么可能给她批了。
吴若灵带着同情看梁矜,关心道:“东西我们没动,反正你也别急着来收拾,好好养病。”
梁矜没再解释,但是她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梁矜记得自己说过下个学期搬过来,沈泽清只不过提前了日子,却不同她商量几句。
明快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手上青紫的痕迹未消。
没有沈泽清的允许,梁矜的舍友们不可能进来,他此刻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黑发打理得服帖,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