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都喝完了，才逐渐好受些。她拉着那只手，忽然就哭了起来，“以舟……对不起，我没有不要小宝……对不起……”

她哭昏了头，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哭到最后，鼻涕纸擦了一地，她又睡了过去。

祁浙慢慢抽出被她抓着的手，托住她的头，换了一只干净枕头给她垫着。护士进来，挂上一瓶新的葡萄糖。

祁蔚有段时间暴饮暴食，日积月累，胃病一爆发，就缠绵不去。前两天不知怎的，又胡吃海喝，导致胃痛到晕在办公室里，把年轻的小员工吓个半死。

祁浙看着祁蔚睡安稳了，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把脸。他三天没刮胡子，青渣已经密密麻麻地长了一圈。镜子里的男人眼见地褪去了年轻，变得沉稳，也生出皱纹。

一道温柔的身影融入镜面，辜曦取了毛巾给祁浙擦脸，“爸妈打电话来了，他们很担心蔚蔚……”

“担心也没用，心病还需心药医。”

他们都知道祁蔚的心药是谁，可他们也都不确定，这剂心药是否还在有效期内。

祁蔚和张以舟私底下大半年的来往，祁浙和辜曦其实都知道。他们都没拆穿，舍不得戳破祁蔚片刻的欢愉。

当年祁蔚要和张以舟离婚，祁浙劝她再考虑考虑。可她铁了心如此，谁也拦不住。

离婚这几年，祁蔚过得也不差，事业风生水起，生活也没无聊过。只是在她偶尔的跑神里，祁浙知道她正想谁。

她从国外回来后，祁浙试探性问：既然找不到更好的，要不要考虑和张以舟复婚。

如果祁蔚说好。祁浙会倾尽所有挡住舆论风波，支持她复婚。

可祁蔚拒绝了。她说她不吃回头草。

尽管外界因为她和柏昱曾经的恋爱关系，议论纷纷，但这样的风波，这几年不曾少过。祁蔚只因为这个，就要和张以舟完全断绝往来吗？祁浙觉得不止，他怀疑是张霁泽的缘故。

张霁泽对祁蔚和张以舟的婚姻一直持保留态度，他或许担心祁蔚影响张以舟的“清白”，或许担心商界姻亲影响他本人的晋升。

总之，祁蔚离婚，必然与张霁泽有关。

祁浙记得，祁蔚就是见过张霁泽后，日渐产生了担忧。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又只说些不痛不痒的内容。

直到今天，也没人知道祁蔚几年前去找张霁泽，谈了什么。

————

实际上，祁蔚想和张霁泽谈的事情，在他们见面之前就开始了。

祁蔚开车送张以舟到图灵科技，在楼下帮他打好领带，把一份“爱心水果”给他。“我亲自给你装盒的水果，记得吃。”

张以舟探身抱了她一下，“有事随时联系我。”

“没事呢？”

“随时……想我？”

“……”祁蔚推他下车，道，“Rose要笑了。快去做你的打工皇帝，挣小宝的奶粉钱。”

祁蔚看着张以舟进公司，目光跟了他的背影许久。与此同时，后座的Rose戴上了和祁蔚一个样的大波浪假发。

张以舟的背影消失，祁蔚关上车窗。在准备发车的十几秒里，她和Rose互换位置。

“老板，跟着你果然是有前途。特工也被我当上了。”Rose竖起大拇指，开动汽车离开。

祁蔚迅速化了个Rose日常的浓眉大眼妆，在车子开到竹悦某个店面时，换进了Rose的车里。

张霁泽要避嫌，祁蔚不想给他节外生枝。她没带祁廷远安排的保镖，也计划甩掉跟着她的警察，再去见张霁泽。

她的身高身型和Rose大差不差，靠着门店“群演”掩护，警察没有发现她们貍猫换太子了。

祁蔚顺畅地开车转上去张霁泽家的道路。

张霁泽结婚时，张以舟“连本带利”把大哥赞助他去香港读书的钱还了，让张霁泽在海州稍好些的地段买了婚房。

两家隔得不算太远，但碍着大哥大嫂的职业原因，祁蔚不大去他们家那边，这会得导航找路。她一边跟着导航，一边思考见到张霁泽要怎么套话。

或许不应该打着套话的主意。祁蔚心想。张霁泽抓过的犯人串一串，都能绕海州几圈了，和他玩手段，祁蔚震不住。试试坦白？坦白什么呢？祁蔚手里根本没有能与之交换的情报。

冉冬给她的皇冠洗浴中心消息，张霁泽肯定也知道。他们估计一直关注着，所以才会在发生打斗时，迅速赶到。而且冉冬因为这件事，也被张霁泽请去警察局了。

冉冬都不用他审，立马滑跪，把她怎么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交代了。结果也就是靠小道消息，这里传传、那里听听。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像冉冬一样处处留心事事偷听，总能捕到风声。

真是难办啊。祁蔚感慨着。左车道突然切来一辆五菱车，它没打转向灯，直接就插入了车流。要不是祁蔚剎车快，两车大概率就撞了。

什么狗东西。要搁以前，祁蔚已经开窗骂人。但这会她只是平和地决定给他举报了。

她在道路前后观望，却发现这段路没有监控。

算了。祁蔚劝自己心平气和之时，左侧车身猛地被另一辆黑车别了一下。

车祸

祁蔚下意识的反应远比脑子更快，她在瞬间往左车道猛打方向盘。车辆剧烈震动，但好歹是稳住了。祁蔚环视周围，至少看出三台车是冲她来的。

“跟我比开车？”祁蔚开窗伸出中指，脚底油门踩到底，汽车轰鸣声瞬间在街道咆哮。

幸好Rose刚刚发财没几年，还处于纸醉金迷的浮华里，买车时没选新能源，而是整了辆运动跑车。祁蔚可是在纽博格林北环赛道跑过赛车的，想用车整她，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