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避开她。
高神兄长的手腕随着夜风荡入衣摆,痕迹瞬间消失不见,祂仍旧是那个不染欲情的诸天高鼎,如璧隋珠般,永远在最清净的案,永远不得经人触碰。
郑夙朝前走了数步,发现阴萝没跟上来,也没像往常一样钻进他的身体。
跟诸天神灵的恭谨禁受不一样,郑阴萝总是热汪汪的,粘稠稠的,胎毛也总是晕着细毛儿般的亮晶晶的汗水,就跟个在外头野完了,猛然才想起家里有个猪圈的小猪崽仔似的,每次见到他,必要牵他的手,拱他的腰。
他的胸怀,肩腰,长腿,几乎是被小猪仔郑阴萝从小拱到大的。
那一回她骑哭了小凤凰,惹得那五头凤凰气势汹汹,跑来清虚天算账,她那小短腿一爬,莽撞至极撞开他的腿,就拱进了少年哥哥的裙袍下。
少年哥哥就这样第一次,猝不及防被她钻了裆。
虽然事后他拎着蛇鳞掸子,很是教训她一顿,她偏不服气,挺着胸脯气昂昂地说,“父尊说了,这诸天跟神洲,日后都是我的,那些神女少君是我的乖乖,兄长自当也是我的大乖乖!我凭什么钻不得?!”
他回头。
再也不是小时模样,那是一尊年幼的、凌厉的、即将成势的诸天女君,萦绕在她身侧的,是阴落落的悍戾气息,像一把寒光凌冽的小袖剑,要锋锐划破他的裙袍。
她弯着一双坠月血瞳。
“大兄,你今夜走了,萝萝我呀,可就真的哄不好了呀。”
天族的兄弟姐妹秩序分明,唯有族阀正统出身的神长子与神长女,才有大兄与长姊尊称,代表着唯一的、作为表率的、且不可动摇的传承象征。
阴萝是个活祖宗,天天连名带姓,大逆不道叫他。
鲜少这么正式地,又凌厉地,唤他大兄。
——仿佛横亘了一座无形的天堑,将他们从前的亲密与羁绊劈成两端,生出了陌生的雾气。
郑夙沉思,道,“那我传唤那头小凤凰来?”
阴萝都气笑了。
“传唤他来干什么?”
郑夙某些时候也有些百无禁忌,他淡定地说,“给爹降火。”
“给我降火?那一头鸟可不够!”
阴萝不再跟这腹黑浪费时间,双手击掌,臂环响动。
“——奴皇!”
“臣在。”
从她脚边拔起一座黑铜巨山,那健硕又细腻的皮肤晃着一股蜜油油的光,他垂下一只胳膊,肌锋隆起,手掌摊开,阴萝就踩了上去,被他送到了肘臂坐着,她的视野也陡然拔高。
为昆吾神洲征伐各方的显赫战神,在他的小乖乖面前,也只是一个温顺至极的兽神奶父,而阴萝原本戾气横生的面孔,被她男妈妈轻拍几下背脊后,也渐渐消散。
嗯!
还是男妈妈好吸!站着坐着躺着都能吸!
臭郑夙不给我吸你等着后悔吧!
“奴皇,你听见了没,这次可是大兄恩准我降火呢。”她扬着小唇,将脸肉贴在男妈妈的温厚胸肌上,笑得分外快活,“哪,不要辜负我大兄的美意,快快向神洲传唤下去,就说——”
她一字一顿地强调。
“本君吟潮纪将近,诚挚向六界诸天广招天妃,待遇从优,快来报名啦!”
郑夙:“……”
奴皇:“……”
很怪的话。
奴皇暗想,小乖是被那些穿书者带坏了吧?口癖都拗口了。
虽然溺爱阴萝,但奶父还是尽责提醒道,“尊上,新规,神世不外婚。”
“我知道的呀。”阴萝玩着奴皇侧脸的一截珠环小辫,“那我玩完他们不娶就是啦,多大的事儿,再说,不是留着个后位嚒?奶父,我听不听你话,我乖不乖嘚?”
场中俩名年长者都是轻吸了一口气。
郑夙微微头疼。
“郑阴萝,太快了。”
“快?怎么会呢?大兄,我九百岁了,又得了落神劫,身心皆痛,很该找个小天妃,抚慰本君的阴毒的、肖想哥哥的心肠,大兄,恭喜你呀,你逃过一劫啊,您不为您的贞洁玉身感到庆幸吗?”
长兄凝视着她,唇边笑意微敛。
兄妹俩当面对质,气场凝结成冰。
倏忽。
郑夙竟然应了。
“好,太阴帝君很有志气,大兄怎能不成全?”
兄长足踏流霞,手挽天河,没了天门守御,他径直向着那一道天梯传下了煌煌法音。
“吾妹太阴,有意择六界诸灵为天侧妃。”
他语调的末尾淬了一点碎冷。
“心悦者,可登我族天梯一试!”
六界诸天皆是愕然。
谁?
你说是谁?
诸天生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清飒法音。
你说哪个天族谁要择天妃?
郑阴萝?
是昆吾神洲那个从小称霸的祖宗姑奶奶?还是前八百年祭了魔种,后七百年也点了凤凰种屁股毛去涅槃的混世小魔头?是那个杀佛杀母的郑帝姬?还是那个灭杀天门还差点弑父的郑太阴帝君?每一个名头搬出来,都意味着——
这一张流满血水的天族小龙床并不好爬!
对此,诸天生灵连夜开了组会,派了代表,沉重又坚定地总结发言。
其他天族也就算了,唯独姓郑的,名字里还有个萝的,哦,称号还捎带个太阴的,他们找天星小轮殿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