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万人嫌总被窥伺(快穿)(150)
他说她最近老是做噩梦,最好戴上玉质充耳,这样才能睡得香。
他以为她的耳朵塞住了,便听不到钟声长鸣,可她上辈子眼睛不好,耳朵便因此变得格外灵敏,她闭眼数着,一声、两声……
整整二十七声,是国丧啊。
萧亦衍坐在榻边,见许迦叶泪流满面,心知不妙,忙为她拭去泪水,将充耳往里塞了塞,在她手心写下一行字。
【阿叶,怎么了?别哭。母后一直很惦念你,你哭了,她会难过的。】
许迦叶泪如泉涌,眼泪顺着眼尾流下,隐入发鬓之间,打湿了两鬓。
“你这样说,是知道她能看见,对吗?萧亦衍,不用写了,我听得见你说话。我听到了,全都听到了,整整二十七下。”
萧亦衍动作一僵。
许迦叶的声音越来越轻,终至微不可闻:“太后可以看见我吗?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萧亦衍察觉到许迦叶的气息微弱了下去,竟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心下一惊,忙将手搭上她的脖颈,感受到掌心间的跳动,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不住地揉搓许迦叶的脸颊,想让她回过神来:“阿叶,呼吸,快呼吸啊,求你别吓我。”
见许迦叶的脸色苍白中隐带青紫,他心中既痛且惧,俯身渡气给她。
许迦叶听见了萧亦衍的呼唤,可脑中一片混沌,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被渡了好几口气,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才能自己呼吸了。
她怔怔地看着萧亦衍,道:“我要为太后送葬,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萧亦衍见许迦叶能开口说话了,险些落泪,他用帕子为许迦叶擦去脸上的泪痕,嗓音喑哑。
“哭灵之后,才鸣钟鼓,来不及了。阿叶,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奔波,母后在天有灵,也不会想你去的,她最牵挂的人就是你。”
许迦叶只觉她所过之路如同悲剧的轮回,哪怕有些微光亮也会转瞬熄灭,唯有黑夜与冬日永无尽头。
她默然良久,轻声道:“你恨我,对吗?你恨我上辈子没有去见你最后一面,所以你要我永远痛苦。”
侯爷的还魂引(二四)
“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怎么可能恨你?”萧亦衍只觉心如刀割,他俯下身与许迦叶额头相抵,“睡一觉吧, 你需要休息, 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许迦叶阖上了眸子:“你不是我的殿下, 他绝不会这样对我。他虽离开了我, 却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我身边。把你的充耳拿走, 戴着它, 我就听不到窗外风拂树叶的声音了。”
和浩荡钟声相比, 树叶沙沙轻响, 几近渺不可闻。
这世间之事大多如此, 悲哀震耳欲聋, 温情阒然无声。
……
杨姑姑走入寝殿时, 许迦叶正望着床顶发怔,她辨认出这并非萧亦衍的脚步声, 却对来者是何人毫不在意, 直到杨姑姑走到她的榻边,温声唤她:“殿下。”
许迦叶侧过头看向她, 黯淡的眼眸倏忽间亮了起来:“杨姑姑。”
杨姑姑注视了许迦叶一阵子, 见她形容憔悴,精气神百不存一, 只觉两眼酸涩, 垂下头不敢再看。
若太后在天有灵,见她最疼爱的小辈沦落到这般境地, 如何能够心安?
她低声道:“是陛下让我来宽慰您。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尽管吩咐。太后留有遗言, 她在宫中的势力,您全都能动用。哪怕是为了太后,您也该振作起来。”
许迦叶默然半晌,道:“我对不起太后的万般惦念,一意孤行,错信于人。”
她知道如今不是伤怀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心情:“请姑姑将纸笔拿给我,动静轻些,别让人听见,他现在是不是就在外面?”
杨姑姑沉默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对折了数次的宣纸,展开放在榻上支起的小桌上,又轻手轻脚地走至桌前,拿来笔墨,走到床头方向将许迦叶扶了起来。
许迦叶目光瞟过地上放着的盖着黑布的三尺见方的笼子,略一停顿便收回了视线,这虽是杨姑姑带过来的东西,但此时还是抓紧时间把消息递出去更重要。
她一面用暗语书写,一面问道:“他是如何对外界说的?”
杨姑姑回道:“陛下说您下江南养病去了。”
许迦叶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抬头对杨姑姑道:“他敢放你进来,定也料到我会想办法递消息出去,待会儿可能得委屈姑姑了。”
杨姑姑抚了一下衣摆:“您只管交给我就好。您想把消息递给谁?方才陛下三令五申,不许我将沈丞相与裴公子起兵谋逆之事告知于您,他们二人如今一囚一死,已然指望不上了。”
耳畔骤然一道惊雷炸响,许迦叶怔愣半晌,握着笔的手垂落,在纸上氤氲出一团墨迹。
“你说谁死了?”许迦叶屏住了呼吸,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钻心的疼,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千万得挺住,强迫自己将方才的事遗忘,当做没有听到过那句话,咬紧牙关伏于案上,强撑着写了起来。
写着写着,杨姑姑方才所言如昨夜那醒后便了无痕迹的噩梦,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消融了。
杨姑姑见许迦叶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挂上了两行清泪,心下一声长叹,她知道这个消息会给许迦叶带来很大打击,但她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只有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有哪些力量可以动用,才能做出最恰当的决策。
半柱香后,许迦叶停笔,将写好的密信递给杨姑姑:“将此信送到徐参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