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先锋(665)

这回眼睛终于看他了，他的眉轻蹙着，黑亮的眼睛透着一点担忧。

“没有！”楼知秋还拿不准怎么和他交流，担心唐突他，“我在想事情……我在想，你们的英语剧排的怎么样，小枫叫我下回去帮你们彩排。”

“下次要穿戏服了。”

楼知秋消化了这句话，“那你是不是要穿裙子？”

虽然说，庭雨疏穿什么他都见过了，但是他不确定小朋友能不能接受。

“嗯。”他应了一声，“你觉得奇怪吗？”

楼知秋当即否认，“怎么会，你自己不在意就好。”

延迟了几秒，庭雨疏跟他敞开心扉，“小时候家里没有衣服穿，穿过表姐的旧衣服。”

楼知秋自动脑补一颗红润润的小苹果，白里透红，水灵灵的，哎呀，就是白雪公主嘛！

“等你表演时，我给你单独拍一组照片！你肯定是最好看的白雪公主！”

又在说奇怪的话了。庭雨疏看他的眼神有些不适应，掺杂着一点点的谴责，但似乎觉得还有些忍俊不禁，唇角掀起又谨慎地压下。

看着他的表情，楼知秋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等走到了地铁里，下了地面层，刚好错过他们要坐的那辆车，站台层一下少了好多人，空荡荡的候车厅里，三三两两站着人。

楼知秋站在透明门外看墙内的广告灯箱。

想起中学时，就是在这里，看着POB职业联赛的广告，和燕从枫夸下海口说自己要打职业。

燕从枫和他两个中二病犯了，畅想未来，一把指着画报上的庭雨疏，大喇喇道，他，也会是你的！说完又深感大不敬地撤回。

他却自信满满地看着海报，心想着说不定呢。

现在的情境可真是神奇，在梦境里——姑且算是梦境吧，学生时代的庭雨疏站在他身边，就像一种时空的交迭，真实世界里的庭雨疏，少年时也曾经在这个站台停驻过，也许那时他孑然一身，肩负同龄人不理解的生活负担，孤独地度过着他的高中时代。

只是他不会知道，几年后会有人站在这看他的广告，畅想着关于他的未来，也不会知道，有一天他的少年时代会进入别人的梦里。

“你上回问我的事……”

此时，两侧的列车都正好进站，钢铁轨道巨大的摩擦声充斥了整个候车厅，仿佛一种急切地催促，候车厅一瞬间沸腾充实起来，人们的动作顿时也跟着急躁加快，好像舞厅的卡带新换了一首欢快的曲子，巨大的鼓机被击打，通过电线发出噪声般低保真的节奏，好些人从楼梯上急匆匆地向下奔跑而过，朝两个方向流水般过去，这又是此起彼伏的和弦了。

楼知秋站在地铁门前，哪怕他弯下身子认真倾听，也遗憾地发现庭雨疏后半句话的声音被地铁剎车声掩盖下去，余光能见他和庭雨疏的身影后，站内的人影两边热闹追赶的反射，那焦急、忧郁的神色一闪而过，有人大声催促同伴，声音林林总总交织在一起，也算是一场灿烂的演出。

直到这一趟列车到站，隔着两道透明门，车内站满了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本故事书，各有各的喜怒哀乐。

这么多故事里，楼知秋只在乎一个人，甄字逐句地收藏。

从庭雨疏脸上微妙的表情来看，他一定在说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可惜自己今天才横空出世，即使听清了，也无法正确反馈。

他心里遗憾地无奈求饶，噢，宝贝……真对不起，我的忘记真的情有可原，我一万个不愿意伤害你。

在这一刻，楼知秋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来完成庭雨疏的心愿。

每个人的青春都有心愿，像周尧希望能得到那个高年级学姐的青睐，燕从枫希望能独自远跨重洋去看玻琳的演唱会，唐水攸希望能复原一片残片的陶瓷配料，闵江云想赶紧高考毕业逃离家里……

庭雨疏一定也有，也许这种心愿不是他现在询问庭雨疏能得到的那种具体的回答，或许是他少年时期的某种遗憾，甚至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那纯真浪漫的神情告诉自己，庭雨疏一定也有着不能放下的事，在被灾难夺走天真与想象之前，他一定也做过梦。

其实楼知秋不得不承认，之前自己对这个男孩有那么一点敷衍，因为他笃定这只是一个无意义的梦，还不能把这个男孩同他的爱人联系起来，他只想赶紧找到离开这个梦的答案。

可是他走到自己身边，和自己说话，和自己同在一个伞檐下，一切就变得生动了。

楼知秋说不清那种感觉，但是，当他们一起被困在雨里，只能在一只伞下贴近彼此被庇护时，那种一同呼吸的感受，于无限静谧处气息交织的轻重缓急，和庭雨疏在他身边时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这个梦就是惩罚，他现在欣然接受。

在列车里，他看着庭雨疏的侧脸，心里默默想着，宝贝，真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赌气不去舞会，不该故意让你找不到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最中意中意你。

番外四.小楼的奇幻漂流之旅途一（3）

给田老师买完礼物，楼知秋看时间还早，问庭雨疏，“想不想去楼上玩会，溜冰、骑马、射箭、攀岩。”他想了想，声音忽然虚了点，“……我应该都有会员，应该。”

……吧。

没有聊天记录，不至于其他记录都没有吧！

楼知秋汗流浃背，正想确认下，听见庭雨疏回应，“我不会。”

“我教你呀。你只要想你想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