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叛臣(16)
陆延来时看到萧沅莹,也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听齐嬷嬷说你不舒服,也没过来探望,多有怠慢。”
萧沅莹微笑:“您客气了。”
“还不曾问过南姑娘是从哪里来?”
“京城。”萧沅莹犹豫了一下,仍是实话实说了。
“京城。”陆延眼光闪了闪,笑道:“倒与我猜想的不差,今日便请姑娘看看我们这淮风城,与京城比可有能相提并论之处。”
萧沅莹随陆延出门,见门口停了一辆双辕轩车,周围站了一些侍卫仆从。
陆延示意她上车,又道:“这马车宽敞,看得远,正适合游玩。”
“还是您想得周到。”萧沅莹客气了几句,登上了马车。
因进淮风城那天,正是半夜,当时又正疲惫不堪,是以直到今天萧沅莹也不知道这北幽的治所什么样。
出来前她想着,毕竟是一镇之都,应是不错的,但与京城比肯定还差不少。
谁想刚走了几条街,萧沅莹便彻底惊住了。
虽时已近三月末,但淮风城内仍是阵阵花香飘过。
放眼望去,不知名的花树似雪如云,红一片,紫一片,白一片,锦绣一般。
走在街上,道路宽阔,干净整洁,都是石子铺成,街两边阁楼林立,锦门朱户。
茶楼酒坊,商铺云集,有笑谈声和弦管声隐隐传来,和着街上马车的辚辚声,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令人心境都轻快惬意起来。
这凌家把北幽治理得不错啊。
“怎样?南姑娘可还瞧得上我们这淮风城?”
“你这问的是反话吧?”
陆延仍骑着他那匹白马,缓行于马车旁,骏马高大,人也挺拔,萧沅莹坐在马车内,隔窗和他说话还要微微仰头。
“你明明一脸得意,却问我瞧不瞧得上淮风,口是心非。”萧沅莹笑道。
陆延听了只是笑笑,也不否认,又说道:“这只是城内,改日若有时间,可带你往城外走走,那才真是漫山遍野,杂树生花,燕语莺啼。不过,淮风城有意思的地方多了,几天几夜也逛不完,想去城外得半月后了。”
萧沅莹笑道:“你又夸大了。”
“你不信?”陆延好胜心起,“从今日开始算起,半个月内,一天一个地方,你若说有哪天玩得不好,便是我输了。”
萧沅莹想说那到不必,谁有那功夫天天出去逛,话未出口,陆延已拍马赶在了前头,扔下了一句:“今日先去潘家戏园。”
马车行到路口,向东转了个弯,又走了两条街,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萧沅莹奇怪,正要问时,马车已停了下来。
陆延也下了马,将马交给侍卫,走过来扶萧沅莹下车,又道:“从这个角门进去上楼,便是潘家戏园了。”
萧沅莹纳闷:“这戏园没有正门,干什么偷偷摸摸地进?”
陆延道:“我让戏班班主排了两出私戏,就咱们两个看,若走正门,碰到熟人,免不了被打扰。”
陆延说完便转身上楼,当先带路。
萧沅莹却又是一阵脸热,比昨日更甚,少不得低头跟上。
进得楼来才发现这戏园外面看着简朴平常,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先是一道极长的走廊,窗上糊的都是一色的蝉翼纱。
走廊之外有喧闹声传来,转过尽头的一个侧门,任何杂音便都消失了。
迎面是一座紫檀木屏风,屏风之后便是或大或小的雅间,地上铺的是名贵的绒毯,门上挂的是剔透的珠帘。
一个身穿褐色衣袍的班主模样的四十多岁男子迎了出来,满面堆笑道:“等候您多时了,楚月厅里茶水点心都已备好,您这边请。”
陆延道:“都排了什么戏?”
“都是按您的吩咐准备的,您就瞧好吧!”
萧沅莹自小甚少出门,哪里见过这等地方,只是觉得新奇好玩,在陆延身后跟着,又上到三楼,沿着一个走廊走到尽头,便是一间敞厅,中间空着,四周一圈摆有矮桌、蒲团。
陆延引着萧沅莹在北面一处最长的矮桌后坐了,对那班主道:“开始吧!”
第 10 章
班主躬身应是,自出门去安排。
萧沅莹道:“我以为你说的听戏,是坐在戏台下听。”
“那样听,人多吵闹,又鱼龙混杂,有什么趣,我这是特意让他们排了两出新戏,诙谐有趣的,博你一笑罢了。”
陆延指着矮桌上的几个碟子道:“这几样都是清月斋有名的糕点,还有这里的清茶,用的是九瑶山的泉水,你尝尝看。”
萧沅莹疑心自己听错了,心跳都漏了一拍,但陆延说完又说起茶水糕点,她也便装作没听见。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幸而那班主去而复返,带来了两个伶人。
两个伶人行礼问好之后便开始表演了,班主也在一旁伺候着。
萧沅莹看那两个伶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男子,个子不高,长相憨厚,穿着皂缘对襟袖衫,另一个十五、六岁年纪,也穿着短衫、长裤。
两个人戴的头巾十分奇怪,一个将头巾扎得歪歪扭扭,一个却是竖起来扎,好似个长麻花顶在头上。
陆延在旁解释道:“他们演的是杂戏,多是对白、动作,唱得少,你看小的,演的就是装呆卖傻的角,逗人笑的。”
“原来是这样,我说他们怎么不唱呢。”
萧沅莹注意看下去,那少年果然动作表情都十分夸张滑稽。
这戏演的是一对父子,父亲教儿子读书,儿子插科打诨;父亲又教儿子种地,儿子又三番五次的捣乱,气得父亲追着他打,那儿子便躲起来,表情动作笨拙呆蠢,却从未被打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