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云(56)
谢芸听他讲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情绪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一开始,她还想笑他脑洞丰富,到最后听他提起‘最不该喜欢的人’,霎时抿住了唇角。
“最不该喜欢的,如果不是谢司书又是谁?”
静谧中,齐颂徽追问。
她把手搭在他肩上,心说:最不该喜欢的,就是你啊。
他不该现在问的,她毫无准备,毫无招架,险些说出答案,险些败了下风。
藏秘密这种大事,不适合她。
喜欢你这三个字,只要不说出口,就是一个人的秘密,和他无关,不需他负责。
她不说,彼此才能不被绑缚,才能安然度过短暂的婚期。
“想太多容易变老,老公,你现在已经有点老了,看你的鱼尾纹……呜……”
她的嘴被齐颂徽堵住,他让她偿了招惹的代价,让她在雾霭沉沉的森林中找不到逃路。
“这块疤是我自己划的,”结束她靠在他肩上碎语。
“形状蛮特别,和我的纹身同系列,也是一朵云,”他用吻盖住那一块皮肤。
“我们天亮就回国吧,公司事多,”她推开他的脑袋。
“天亮再说,”他忽然停下,看着她,“我把婚礼定在明年夏季,不对外,只请家人,你可以吗?”
无意监听
回国走出深城机场,是周一的早晨。
入秋天气微凉,谢芸披一件齐颂徽的黑西装,搭配在波士顿新入的衬衫长裙,别有一种高知女性气场。
她坐齐颂徽的车离开,忍不住看向入口方向,那只重要的行李箱还存在那边,她却不能现在取,只好再找机会。
快到海滨码头别墅的时候,车里响起电话震动。
谢芸听见齐颂徽接通,简短聊了几句便挂断,他脸上略有为难,似乎有话想说。
“有工作吗?”谢芸主动问。
“嗯,刘义林想谈一谈,”齐颂徽对她坦诚,“你知道的,他现在是‘天象汽车’的第三股东。”
谢芸当然明白,事实上,她正愁不知怎么支开齐颂徽,机会就自己送上门。
“那你和他谈呗!我刚刚想起来,要去白昼那儿拿点东西。”
两人就此分开。
齐颂徽到路口换了另一辆车,把司机和车留下,但谢芸要去的地方不能有人跟着,就安排司机送两人的行李回家,自己坐公交去白昼的公寓楼下。
她逗留片刻,确定司机没来,转另一路公交去机场。
“没有?不可能,你再仔细找找?是一位叫谢司书的先生寄存的,周六上午,或者更早。”
谢芸无法接受又被谢司书骗了一次,他怎么能拿这件事骗她?
过了一会,工作人员拿出寄存记录表,一页页找给谢芸看,她才不得不相信,她的行李箱不在这里。
她想打电话联系谢司书,先到旁边一家通讯营业厅买新手机,补办电话号码。
一连打了好几次给谢司书,都没被接通,她合理怀疑谢司书是不是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
还是老话,谢司书怎样了,她一点不关心,如果谢司书因为这次的案件被判了重刑,才更合她的心意。
正想着,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进来。
对方是4s店的销售,告知她,订购的‘豚’已经准备了,欢迎她随时过去提车。
“现在我这就过去。”
谢芸从机场寄存处离开,转公交车到店里拿了新车钥匙,此后她也变成有车一族,上下班通勤自己开车,不用再和齐颂徽共乘,想一想就觉得心里轻松。
谢司书那边,依旧联系不上,最后发现直接关机了。谢芸改变方法,打给了大伯,侧面打听谢司书的下落。
“谢芸?你堂哥在老宅,想见他,你回来一趟。”接电话的是大伯母,田氏。
在谢芸的印象里,田氏比大伯精明,这时候抢了大伯电话,估计老宅没好事等着。
尽管对现在的谢家人没好感,谢芸仍然开车回到郊区的老宅。谁知一进门,迎头就听大伯母在骂喊。
“死丫头,你还有脸回来?我今天非打死你!”
话音传来的同时,大伯母挥起鸡毛掸子冲上来。
谢芸活在这座老宅里,小时候见识过比这更恐怖的场面,此刻,她没一点慌张,心里思考着事情的原委,猜到大伯母因为谢司书惹出的刑案才对她撒气。
可谢司书犯的是和未成年有关的刑案,说不定是死罪,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行啊,你打死我吧?堂哥前脚进去,您后脚跟进去,真是母子情深,感人肺腑。”
谢芸原地未动,讲出口的话,暗藏杀气。
田氏冲到她面前,这时住了手。
那高举的鸡毛掸子被她轻轻打下,打在谢芸的胳膊上,接着,整张脸痛苦地扭在了一起。
“死丫头,你怎么不知道念人好?竟然比那野猫还养不熟……也不想想,你长这么大,有本事嫁给齐颂徽,都是谁喂养了你!”
“养大我的,反正不是大伯母您,也不是大伯。”
谢芸拍了拍被田氏碰过的袖子,嫌弃地撇田氏一眼,见田氏脸上青红不定,她绕过田氏,在其他谢家人的目光里,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
“不过,您对我的恩情,我肯定不会忘记,会找机会报答您和大伯,堂哥。”
大伯母站在谢芸身边,“所以你就联合齐颂徽算计你堂哥?行,我承认我没养过你,可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奶奶吗?你堂哥是谢家长孙!他去坐牢了,你奶奶九泉之下能安息吗?道理说破了天,都是你不孝!你这种不孝子,凭什么拿走谢家几十亿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