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帧(119)

席冬易缓缓将车在老人的身边停下。

姜满绿跟着他一块下了车。

爷爷看到自己孙子时，脸上的笑容显然是掩盖不住，目光移到姜满绿的身上。

虽然在来时的路上姜满绿已经做足心理建设，但等着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些慌乱，她跟着席冬易喊道：“爷爷新年好。我叫姜满绿。”

“好好好，不仅名字好听，人也长得好看。”

老人已经垂暮，脸上的皮肉松垮，但是席冬易的眼睛和他如出一辙。

不过身上散发出的和善气质是席冬易怎么也都没有的。

好在席爷爷也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姜满绿并没收到什么嘘寒问暖，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席冬易自己一个人默默无言在将后备厢的那些年货给搬下。

席爷爷看了一眼，“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多买点。”

这个她指的是姜满绿。

姜满绿在硬着头皮接下夸奖。

她从车子开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这边不算是郊区，更像是一种新式农村的布局，席冬易爷爷家的这栋房子看模样就是属于自建。

里面的空间要比她在外面看时更大，清一色的原木家装，明显是老人会喜欢的装潢风格。

席爷爷知道她会过来，提前就找人收拾好了房间，在二楼，席冬易常住那间卧室的隔壁。

空间很大，而且里面陈设也是八成新。

姜满绿突然生出一种席冬易是带她来民宿度假。

“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就行。”

“好。”

姜满绿简单环顾一圈，东西比一般酒店还要齐全。

她简单收拾了下衣物便下楼了。

楼下爷孙俩正在喝茶，姜满绿总觉得这一幕颇为冷清。

就像姜满绿常年没回去过年，也知道家里的那个新年是无比热闹，欢聚一堂。

“我今天特意让你吴叔把他那边的厨子借过来用了，咱爷孙三个在一起也不能够糊弄。”

姜满绿想起席冬易那天带她去的那个小巷子，应该就是那家餐厅的厨师。

席爷爷自始至终对姜满绿都是笑眯眯的，不曾多问过什么，让席冬易带她四处逛逛，等吃饭的时候再回来。

“要出去看看吗？”席冬易询问。

姜满绿迟疑地点点头。

“走吧。”

冬日天黑得本来就比较早，她们只是进个屋放下东西，出来后，天已经彻底黑了。

村里的道路只有一边修了路灯，除夕夜，家家户户门口都高挂着大红灯笼，灯火通明，喜气洋洋的氛围弥漫在周身。

走在小道上，地上还剩下没有扫除干净的爆竹纸，和泥土混在一起，已经看不出它最开始的颜色。

远远的角落，堆在一起的三角堆是爆竹纸炸完后扫在一起的堆积物，可能等过完年后才能被清理，现在小队里还弥漫着浓烟，在点燃时没有炸开的爆竹，现在用着另一种方式响起。

“噌”的一声。

姜满绿频频看过去。

“不自在吗？”

“还行。”姜满绿只会对太过热情的氛围觉得不自在，像现在这样刚刚好。

庆幸席冬易爷爷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平常只有你爷爷一个人在这边住吗？”

那么大的一间屋子，平日里若只有老人一个人，太过孤零零，席冬易也不像是常回来的模样。

“有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有一个司机，不过因为是过年，所以现在都在放假。”

“你是怎么知道我玩车的？”

“啊？你不是每天都在修车行吗？”姜满绿在走神压根没反应过来。

玩车？

她属实没有想到席冬易会突然提到自己过往的经历，这个玩车绝对不是在修车行里卸几个轮胎。

“拉力赛赛车选手吗？”

“嗯。”

“我都知道一年半了，现在才来问我会不会太迟了？”

“不会，刚刚好。”席冬易顿了下，“突发奇想在网上搜索我的名字，然后发现的？”

那绝对算不上是突发奇想，姜满绿抿抿唇，这个机缘绝对算不上光彩的事情，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她又突然想起连那个速写本席冬易都曾翻过，好像这些也算不上什么。

“嗯，我是个画师，有不少粉丝。”姜满绿冷不丁地一句开场白。

“嗯。”

“我画过你。”

“我知道。”

从第一天见面，席冬易就知道她在画自己。

“我有粉丝正好也是曾经的你的粉丝，因为你在网上销声匿迹了，所以她决定找我画几张你的图，留个纪念。”姜满绿尽量让这件事显得正面些。

“画那种图纪念我吗？”

果然那次工作室上的电脑图席冬易还记得清清楚楚，压根没有忘记。

“又没露什么？”姜满绿小声嘟囔着，她肯定能拿捏其中的身份。

“你说什么？”

“没事。”

“呵。”

他分明就是听见了。

“你不应该感动，都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住你呢。”

“这两年的时间你后悔吗？”

“不。”姜满绿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画画这件事有什么可后悔的。

不过她突然发现席冬易压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不会无端端提过去。

姜满绿抬头看他，示意他想说什么直接说了，不用这种词不达意的试探，

“所以还继续下去吗？”

这次姜满绿没有再那么快地回答他了。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席冬易没有了耐心，似是而非道：“时间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