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帧(121)

“所以你要放弃吗？”

姜满绿总算明白席冬易为何主动谈起他的过去，恐怕就是为了自然而然地提起这件事。

她们在一起的几天里从没有聊过关于橙好绿的事情，姜满绿不提，席冬易不会问。

似乎之前没有发生过火灾，没有什么修车行，更没有什么工作室。

绝口不提并不代表就是过去了，而似乎更是一种隐秘。

姜满绿没有后悔加入橙好绿。

哪怕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曾后悔过。

“席冬易。”姜满绿喊道。

“在。”

说完那些事后，席冬易又成了话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蹦。

“我从来没想过，会在那家修车行里再见到你。”

姜满绿其实幻想过她同席冬易有一天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街头小巷再次与他见面。

为什么说是幻想，因为姜满绿觉得实在不可能，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不过是认识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如果不是有一方刻意为之，相遇的几率可以说是为零。

“好似命中注定，我就该去橙好绿。”

就像她最开始觉得李昊跟岑澄万般不靠谱，仅靠她们三个人做出一部动画无比可笑，可是命运仿佛在指引着她去试试。

“之前我们还说过，动漫上线的时候我们在同步发行出版漫画，毕竟我们都是手绘，就我们那质量放到任何一家出版社都得给出版的，”姜满绿不禁学着李昊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出来，无声地笑了笑，又继续道：“现在原稿件丢得差不多了，好像也没什么希望出版呢。”

她像是在说给席冬易听的，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你说得对，时间不等人。”

她今年二十四岁，距离她的二十五岁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姜满绿自己都不曾想过，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她这些年做了些东西，又没了些东西。

但也没有那么糟糕。

她今年才二十四岁，人生的一半都还没有到，从头再来又怎么了？更谈不上是从头。

姜满绿想要回答席冬易是否放弃的那个问题，那堆爆竹纸突然又炸出一声“嘭”。

继而她笑了起来，彻底不回答了。

姜满绿将双手握在一起，朝里吹了一口热气，跺跺脚，转身往回走，“走吧，冻死我了，回去吃年夜饭。”

在她放下手的那一瞬间，席冬易突然牵住她的右手，被拉了回去。

随即，姜满绿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上。

席冬易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姜满绿，你能跟他分手吗？”

*

从外面回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佳肴，席爷爷坐在主位上等着她们回来。

三个人的年夜饭，春晚当着背景音，并不寂寥。

席爷爷就是让姜满绿一个劲儿地要吃好玩好，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席冬易提就好，不用客气。

饭后，又给姜满绿塞了一个红包。

姜满绿倒不至于顿感力十足，感觉到对方是拿自己当作孙媳妇了。

刚刚对方给她的那个红包，光用手捏了下厚度，姜满绿就不敢要了，她往席冬易的方向看去，眼神求救。

可席冬易当作没看见，站起身：“我先收拾桌子。”

便遁入了厨房。

姜满绿只好收下比她手心还厚的红包。

三个人一起看了会儿春晚，老人家熬不到夜里十二点，要回卧室睡觉了。

守岁这件事就交到了他们两个年轻人身上了。

姜满绿已经好久没过过这么正式的新年，等到席爷爷走后，就剩下她同席冬易两个人。

春晚的节目越发无聊，不如在微博上刷段子楼有意思。

姜满绿的目光虽然落在电视屏幕上，但她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了，她与席冬易的中间还能坐下一个人。

不免又想起席冬易问她——“你能跟他分手吗？”

这句话已经萦绕在她脑子里一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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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那个说“可以不分”的人也是他，现在回想起来，好似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对席冬易，谈喜欢似乎太浅薄，至于爱好像又够不上。

上一段恋情基于好感和想恋爱的想法，而她做的不过就是享受这个过程，可如果她要跟席冬易开启一段恋爱，好似就会复杂，害怕着各种不确定因素。

因为是席冬易，他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于他，姜满绿从来都是无法定义的。

最初的惊艳，随之而来的好感，被拒绝时的不甘，离开后的遗憾，再次重逢时的意外和愤怒……这些情绪姜满绿只会因为对面那个人是席冬易才会有的。

就像她能坦然告诉周围的朋友自己已经同蔺正青分手了，但在面对席冬易时，会故意让他曲解。

她跟席冬易的博弈，不想输给他。

那些拉扯时的小心思只有在面对席冬易时才做一些她自己本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姜满绿也惊讶自己复杂的心态。

席冬易沉闷的气息裹挟着她，姜满绿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可她一张脸还是迎着风，清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吸了吸，悉索的动静在夜里异常明显。

她的声音在东风中融开：“现在不太行欸。”

席冬易那不算表白，所以姜满绿也不觉得自己是拒绝。

她身后的席冬易闷笑一声，那笑声绝对不是因为开心，姜满绿头皮有些发麻，可又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回去吧。”

明显不开心，但席冬易始终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席冬易的手很大，将她整只手包裹在掌心里，反倒要比那只揣进口袋里的手暖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