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档的女当家(105)
“芳姨,您积极面对生活,不向厄运低头,值得我学习。您是我的楷模,好吗?”许若麟柔声细语地安慰芳姨。
“我早就接受了自己到老才有运气眷顾的命运,只是一直放不下我儿子,才撑着一口气努力到现在。劳碌命就是这样,停不下来,总是需要见招拆招。”
“芳姨,刘利强不在您身边,您也过得很好,不是吗?”
芳姨语塞,突然想通。
不是芳姨顾忌血缘和责任感舍不得放弃刘利强,而是血缘和责任感这两样枷锁迫使她弃权。她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需求和感受,将自己排到最后,用牺牲自己的光芒来铺衬儿子的宽广未来。
芳姨从来不认为燃烧自己,照亮儿孙是一种自我感动——在她的认知以及成长教育背景下,女人的归宿就是家庭。这也是她这一代女性的天然使命。
然而,牺牲不是爱的必要条件,互相成全和尊重才是。
芳姨低头捂着脸,大声痛哭。许若麟半跪着抱住芳姨,任由她发泄压抑多时的情绪。
这个喧闹的夜晚,有人迎来命运的分岔口,有人亲手解放身上的负担。
林正邦走近后厨,也蹲下来向芳姨道歉。
“芳姨,您一直待我很好,小时候我还在您家蹭过饭。我不奢求您能原谅我这么对待刘利强,也不敢说是为了您好。总之,我只想您以后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芳姨泪眼婆娑,伸手抚摸林正邦的头顶,咬唇点头。
波叔送芳姨回家,让谭筠代为照顾。
许若麟抬头盯着墙上一刻不停的时钟,自言自语:“人生短短数十年,我们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创造自己的命运,不该被所谓的运气裹挟。”
“你想说,人定胜天?”林正邦起身站直。
在饮食行业促进交流会见过世面,经历了过山车般的心境,许若麟此刻尤为淡定。“人定胜天,太绝对了。我觉得人应该发奋自强的同时,有所敬畏。”
“说这么深奥的话干什么?我饿了,把菜单拿给我。”
林正邦点了一份,说要以形补形。许若麟上了菜,林正邦却叫住她。
“我手不方便。”
“你想怎么样?”
“喂我。”
许若麟满脸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林正邦一脸正经,不像故意戏弄她。店里食客不多,林正邦的确有伤在身,她解了围裙,坐在他旁边。
“你手怎么样了?”许若麟捧着饭碗。
“医生说没那么快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炆得软烂脱骨的猪手浸没在南乳汁里,肉眼可见醇厚粘糯。他浑身的细胞都在期待美食光临,光是闻到香味已经让他食指大动。
“那现在能活动吗?”许若麟拿着调羹,舀一小勺米饭,把裹着酱汁的猪手码在上面。
“不能,一动就疼。估计我每天都要来吃饭,不然连饭都吃不了,接下来麻烦你了,许若麟。”说罢,林正邦张开嘴。
许若麟把饭碗放下,推到林正邦面前:“你以为我没注意?刚才你英勇无畏,双管齐下出手来着。怎么,你的伤势还能选择性恢复?自己吃。”
林正邦把嘴合上。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还未开口,隔壁一直闭店装修的铺位发出一声巨响。
许若麟正站在后门张望,一个五大三粗的高大男人把一个娇小的年轻女孩撵出店外。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留着有什么用?你不如回乡下种地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高大男人转身回到自己的店里,独留年轻女孩在夜色下啜泣。
许若麟上前给年轻女孩递纸巾,安慰她,高大男人再次出现,大步上前,一把将年轻女孩拉回店里,临走前不忘恶狠狠地剜了许记的伙计们一眼。
生性不爱凑热闹的林正邦忍不住偷偷自己吃饭,许记一众伙计聚在后门,面面相觑。
自从隔壁的轻食店关张之后,这个铺位一直空置。既然有人出入,说明新店即将开业。一阵风拂过,招牌大字上蒙着的红布掉了半边,露出招牌上的“炸鸡”二字。
吉祥街越发热闹,但许记的这个“新邻居”,似乎不好惹。
蜂蜜酱油炸鸡
果不其然,许记大牌档旁边的炸鸡店次日隆重开张。
自从上次麦云泽的“牛先生”牛扒屋开业之后,吉祥街好久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炸鸡店的老板,也就是那个高大男人,似乎相当传统,开业典礼的舞狮、采青、鞭炮等做足,吉祥街一派喜气洋洋。
高大男人把蒙在招牌上的红布揭下,宣告“富哥炸鸡”正式开张。
昨晚那个独自啜泣的年轻女孩鞍前马后,忙得脚不沾地,捧着切成小块的炸鸡请路过的群众品尝。
她趁没那么忙,捧着一碟没有切开的原块炸鸡走进许记。许若麟正在擦桌子,年轻女孩凑上前来。
“姐,我是隔壁炸鸡店的店员,这份炸鸡请你吃,以后多多关照。”
许若麟抬头,停下手里的活儿。“哦,好的,谢谢你。”
“味道怎么样?”
许若麟一尝,惊喜地挑眉。店员女孩送来的是蒜香炸鸡,炸鸡块的脆皮比较薄,很有空气感,鸡肉软嫩多汁,脆骨位置炸得酥脆,吃起来咔吱咔吱的,很有嚼头。
“蒜香浓郁,外脆里嫩,吃起来丝毫不油腻,你是怎么做到的?”
店员女孩羞涩地缩着脖子笑:“姐,我什么都不会,要不是富哥把我从乡下带出来,我还在家里种地卖菜呢。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调试炸鸡的配方和技法,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做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