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档的女当家(41)

“怎么了，头疼？”许若麟把袋子放在桌上，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没睡好，觉得有点累而已。”

“看你洗完脸的样子，以为你精神不错呢。你安安静静躺在那里，都是我在动。”

章以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脸颊到脖子“唰”地一下通红。

“你的脸好红哦，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章以灏心下腹诽：这问题问的，哪里都不舒服。

许若麟不知道自己每一句话都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自顾自地打开袋子，把两份粥拿出来，将其中一份摆在他面前。

“西洋菜陈肾粥，清热t降火，健脾消滞，趁热吃吧。”

“为什么清热？”

“我觉得你符合上火的症状。”

“我可以选择吃另一份吗？”章以灏的视线落在许若麟的粥碗。

“可以，白菜干咸猪骨粥，祛湿降火，补肝益肺，给你。”

章以灏心想，为什么都是清热下火的粥，有何居心。

“不用，我吃原本那份就好。”

章以灏早餐一般随便对付，多数是黑咖啡、水煮鸡蛋、全麦吐司之类，极少喝粥，西洋菜与陈肾，对他来说是个十分罕见的搭配。

他听她提过隔壁的美味轩粥铺好几次，今天终于尝到。只消一小口，他就明白为什么她对美味轩卖店这么感慨。这碗粥的粥底顺滑绵软，不是水米分离，而是粥米交融的粤港老火粥。粥挂在调羹，黏稠感抚慰了他酒后空虚难受的肠胃。

陈肾，也就是腊鸭肾，性温味甘，与西洋菜一起辅助治疗他宿醉的副作用。

他不得不承认，这碗粥，她点对了，酒后还是喝一碗热粥舒服。

他满意地抬眼，看着面前一脸镇定自若的她，轻轻吹皱调羹盛着的白菜干粥，慢慢送入口中，再舀起一块咸猪骨，啃食腌制入味的肉，陶醉而满足。

她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递给他。

“这两个肉包子是林伯送的，你喜欢可以都吃完。”

“我留了一半煎蛋角给你。”

许若麟注意到碟子里他规规矩矩留下的一半菜脯粒煎蛋角，莞尔一笑。

“你吃吧，我这碗粥太烫了，烫到舌头，不想吃别的。”

章以灏倒是不客气，举箸就往煎蛋角的方向发起进攻。煎蛋角已经凉了，不及刚做好时鲜美，但不知为何，配着粥的煎蛋角，别有一番风味，菜脯粒在粥的反衬下，直来直往的咸味变得柔和，让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许若麟和章以灏靠在椅背上休息。良久，章以灏鼓足勇气，开口对她表态：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许若麟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多了几分不解。

“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需要你负责的？”

“我们昨晚……是不是……”

许若麟努力分析着他欲言又止的局促状，恍然大悟。

“你以为我们昨晚……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快打住！”

他惊愕地抬头，下意识抓住衣领：“那为什么我衣领没扣好，皮带也……”

许若麟着急慌忙地解释，生怕下一秒他就要给她名分。

“你昨晚醉酒，睡着之后走不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店里，就把你搬到我爸的折迭床上，自己打地铺陪你。后来你咳嗽得厉害，我怕你勒得慌，把衣领的扣子解开，皮带也取了，想着这样你的呼吸会顺畅些。没想到，让你误会了……”

章以灏脸红到耳根，轻咳几声遮掩脸上尴尬的神色。他强装镇定地合上双眼，痛苦地回忆着刚才因为他先入为主产生的误会，脑海中顿时电闪雷鸣，自尊心被劈得稀烂。

“对不起，我一直误会了……”他尴尬得没脸见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叫社死？在章以灏看来，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只要是在许若麟面前出糗，就是如假包换的社死。

许若麟想笑又不敢，任何一个积极、正面的表情对章以灏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她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保持扑克脸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极力压制嘴角的弧度，怡然自得地继续喝粥，脑子里疯狂思考怎样才能顺利换个话题。

“对了，你昨晚喝多了，没睡着之前，拉着我聊天呢。”

“聊什么？”

“你说你有个秘密藏在心里很久了，想告诉我。”

章以灏面如死灰，只觉得面子里子全军覆没：“我到底说什么了？”

许若麟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嗯……你也没告诉什么，只说你有喜欢的人。究竟是谁，你没有说出来。总之你说了一大堆，却一个重点都没有，到现在我对你所谓的秘密，一无所知。”

他昨晚虽然意识尚算清醒，但一直答非所问，的确没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许若麟就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只不过如实告知。

章以灏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没有说太多胡话。

昨晚就不应该喝那么多酒。

他记得昨天傍晚在许记吃过饭之后，匆匆赶到西餐厅，与杂志社的同事汇合，为名厨新店内部试营业捧场。他们一行人吃的是厨师推荐套餐，每道菜配了精心挑选的红酒或白葡萄酒。他无法推脱，自然就喝多了。

一环扣一环，一件事接另一件事，一个地点再到下一个地点，促成了今天这场乌龙。

章以灏不能喝酒，喝多了就会说胡话，傻笑，呼呼大睡。

他暗自发誓，以后少喝酒，喝了酒也绝不出现在许若麟面前。

他无法再承受类似的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