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的,瘫痪在床的母亲,在国外的俩青春期的大儿子在叛逆,幼年期的熊崽法典在顽皮,而妍妍,则是压垮林珺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顾谨是做得很好,自从留学归来就承担起了所有家务。
自从妍妍降生,夜里都是他守着,冲奶,换尿布,洗尿布,翻身。
但林珺还是崩溃了。
她陷入了抑郁症中不可自拔。
这时像马书记一样的人是怎么说的。
“老公好,家世好,她还闹啥呀,真是矫情。”
“大小姐脾气呗,年青的时候被人追着捧着,捧惯了,放不下架子。”
他儿子马宣扬还会说:“追的男人太多就这样,年龄大了,没原来漂亮了心里就会不平衡,女人还是像咱们这样,平凡一点的好。”
如果不是马书记一家费尽心机想赶走她,如果不是马明霞和秦秀故意把个病孩子妍妍塞给她,林珺不会崩溃的。
恶人的恶不在杀人放火,而在于,他们揪着你的弱点,肆无忌惮的伤害你,还凌驾于道德高地,自认是为你好。
林珺想大吵,甚至想上前抓花马书记那张伪善的脸。
可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握上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妈妈,你怎么发抖了呀,你是不是觉得冷?”
林珺回头,就见不知何时,半夏居然溜进来了,站在她身边。
法典大手揽上了她的肩膀,轻声说:“妈妈,你没事吧?”摇摇她:“别生气了,为了坏人生气,不值得的。”
这曾经没心没肺的顽皮孩子,他是抵不上俩哥哥优秀,没有他们聪明,可他最体贴妈妈,明明她抛下他好几年,可他依旧是最疼妈妈的孩子。
差一点林珺就要扯头发,尖叫,乱抓乱叫了,但她温声对儿子说:“我没事。”
继而她非常平和的,一字一顿对马书记说:“雕塑我收了,而于慈心厂的归宿,我肯定会过问的,我劝您赶紧跟国资委协商好,别被我挑出毛病来。”
“你有什么资格挑我的毛病?”马书记反问。
林珺一笑:“慈心建在我们家的地皮上,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马书记愣了一下:“不对,慈心是公产,你父亲捐给国家了。”
“捐的只是厂子,而非地皮。”林珺反唇。
马书记险些晕死,但立刻就醒悟过来了:“林珺你不要诈我,你爸是解放时捐的厂,土地和厂子是一体的,你不要拿张旧时代的地契来唬我。”
解放时重新分配土地,旧时代的地契已经失效了。
马书记觉得林珺是在唬他。
但其实林珺并没有唬他,她说:“地契是失效了,但我爸可没注明是只捐厂,还是连地皮一起捐,要是我拿着地契启动追诉程序,你觉得国资委会怎么做?”
拿厂的结骨眼儿上,要林珺真拿着旧时代的地契打官司。
国资委会怎么做呢,他们会把这个压力转到马光明身上,让他赔林珺钱。
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万,那叫补偿款!
这一招,马光明还真没想到,但她瞬时给林珺掐了喉咙了。
沈四宝拍大腿,哈哈笑了起来:“漂亮!”马书记败了,他比谁都高兴。
马光明喘不过气来了,他已经借了二百万的高利贷了,那笔钱每天都在产生高息,而他,也经不起再多一笔的钱了,但如果林珺跟国资委扯皮官司,厂子就会被耽误,那他就将继续会高利贷困扰着,利滚利,他将烂债缠身。
其实林珺不过说了简简单单几句话,而马光明,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貍,可偏偏林珺那几句话,直击他的心脏,他手捂心脏颤抖了起来。
同来的马宣扬一看老爹不对,忙扑到电话前去报案,打120了。
这时林珺再不加一句还好,可她笑了笑,又来一句:“马书记,我只随口说一句而已,并没想真的过问,您急啥呀,哎哟……您别倒呀,你这是怎么啦?”
“你,你怎么跟个疯子似的?”马光明结结巴巴。
林珺侧眸,眼睛直勾勾的:“不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个疯子嘛,我就是疯子,怎么啦?”
不愧是慈心厂曾经的大小姐,这战斗力可太强了。
几句话,她把现任书记马光明说到心脏病发,但是谁又能怪得了她?
马光明软软倒在了地上,赵霞一看不对劲,赶忙再喊来几个公安,把那老爷子给扶出去了。
而等马光明被扶出去,林珺才把目光落在沈四宝身上。
沈四宝也是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他习惯性的又抿了抿头发,居然双目含情,来了句:“林珺,留下来吧,回厂吧,你要当书记,我第一个选你,对了,半夏的事我向你道歉,林珺,我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情……”
要不是林珺的目光像刀子,怒目而瞪,廉价的爱情,沈四宝立刻就能奉上。
而妈妈怀里的小女孩一直在瑟瑟发抖,像只刚出窝的,颤栗的小鸟。
这孩子的心结是沈四宝。
而林珺,必须让孩子从他给的阴霾里走出去。
此时的沈四宝,活脱脱的一条丧家之犬,而他最擅抱大腿,谁得意他就抱谁。
现在,要林珺叫他跪地上吠两声,他肯定照做,甚至还会摇尾乞怜。
但林珺鄙视他,甚至,如果不是为了治女儿的心病,她不屑跟他说一句话。
蹲到地上,她问女儿:“半夏怕沈四宝,还总是梦见他,对吧。”
“不要看见他,妈妈,快走吧。”半夏不敢看。
“妈妈比他凶的,你看着,妈妈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让他跪在地上痛哭,你以后就不用怕他了,好不好?”林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