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式凉[快穿](24)

作者: 付一钱 阅读记录

式凉想过初见花夜离时他藏拙了,这一见却把他的阴暗疑虑尽数打消,依旧是那个傻孩子。

他在花夜离对面落座,花夜离手指颤抖的推过来一杯酒。

不听使唤的双手是战争留给花夜离的创伤。

“我那时不是无故来的琅国。”

花夜离没什么表情,情绪麻木,只是想跟人说说话,式凉对他来说有些特别,尽管只有几面之缘,却是世上最后一个他可以无忧倾诉的人。

“朝堂风起云涌,我不知为何成了众矢之的,皇兄送我来琅国避一时风头。”

花夜离皇兄花夜昭正是那位屠杀皇族与大臣后自缢的苍帝。

花夜离执杯一饮而尽,酒缓和了他的情绪,他能稍微露出一些笑容了。

“我是逃来的。”

那时他少年不识愁滋味,只当回去后一切就会回归原点。

式凉耐心听着,手指未捏紧面前的酒杯,花夜离便伸手夺过去,再次饮尽。

“后来回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没完,有许多我不理解的事不知为何因我而生。”

喧闹的鼎沸人声隔着窗子,闷闷的传进寂静如坟的室内,那份喜悦与热烈仿佛远在另一个世界,花夜离醉眼朦胧的盯着窗子,笑的嘲讽。

“我一个男人,竟被叫做狐貍精。”

式凉记得系统说花夜离是导火'索,他不得不被命运操纵,作为一切矛盾的开端。

“不是你的错。”

花夜离显然听不进式凉的劝慰。

“苍国底子薄弱,朝堂根基腐败,皇兄登基后一再改革才让苍国强盛起来,这强盛却又被蛀虫蛀空了,那些蛀虫还兴风作浪,皇兄急于转移国内矛盾……”

因此决定对琅国开战,那个可笑的开战由头就此而来。

以往不合理的事今日明晰了背后因果,令人惆怅。

“也是意气用事,我自请从军出征。”

花夜离停下了一杯接一杯的酒,颤抖的手按在窗上。

“皇兄起先不同意,后来情势所迫,说是叫我去边关躲躲清净也好,只是千万不要上战场。”

显然花夜离没听他的。

男生女相非他所愿,他也想顶天立地报效国家战场杀敌。

可他依旧改变不了什么,战败,国破,他无能为力。

花夜离推开南窗,外界的欢声笑语和高涨的热度一拥涌进这方空间,暖光打进来,他被晃了眼,恍如隔世。

“城破两天前我回宫,皇兄拿着密探上报的各个王公贵族的行动,斗鸡、赛马、淫'乱、后院起火……应有尽有,就是没人为危急的战争皱皱眉头。”

花夜离手指触到脸上的疤。

“城破前一天,我被皇兄连夜送出国都,临走前,皇兄摸着我脸上的疤说‘那群人该死’。”

这就是苍帝花夜昭屠杀的原因。

“我的国并不善待我。”花夜离不经意打翻了酒杯,声音颤动,“我却情不自禁爱她。”

式凉一直认真而安静的听着,此时忍不住抬手,拭去他嘴角溢出的一丝乌血。

也是,式凉是琅国取胜的功臣,是苍国国灭的罪臣。

花夜离终究心软了。

其实式凉也不是不知道酒中有毒,仅仅觉得他想的话,陪他也无妨。

“皇兄说这药吃了肠穿肚烂剧痛无比。”花夜离目光落在酒壶上,倏而展颜一笑,伤疤也掩不住的风采,可那笑容带着些讨人喜欢的小怨气,“骗人,还没这里痛。”

那个当初擦破了手都怕自己会死的花夜离将手握成拳抵在心口,躬下挺直的脊背伏在桌上。

式凉只能看到他的发顶和不住颤抖的身躯,以及在桌上蔓延的乌血。

在这最后,花夜离断断续续地不成调地哼着。

“有一天,我的国亡了,亡我国者,额手称庆,我国之人,眼泪如露。”

声音渐低下去,似呢喃,似梦呓,被窗外叫嚷模糊了。

“第二天,天星陨落,我的国沉没在地下深处,亡我国者,望其残骸,笑意盈然。

我国之人,不敢回头看那么一眼……”

君臣14

昨日封赏中魏呈被封一品镇国将军,任无衣被封永宁伯。

而式凉次日上朝,着一身常服,登上朝堂,往正中一跪。

穿常服是因为他错过封赏,勿论之前什么品级,如今都无复存在了。

跪在正中是式凉在这朝上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权当请罪,死生由命。

式凉端正跪着,垂头望地,匆匆想了些事又匆匆忘了,耳边钟鼎鸣响,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眼前晃过几轮袍角,他们该禀报公务的禀报,该处置结果的处置,所说的苍国余孽、封后事宜、创立内阁、圣上诞辰……皆与式凉无关。

远隔重帘的大殿下那安静无争的跪着的人,祁陌对于他的过分沉默和不作为感到不适,初次步入他视野那时的式凉明显比如今意气风发,而眼前,他似乎有些倦怠,疲于应付一切。

祁陌精力旺盛,他以为式凉和他目标一致,纵有不同,他们是一路人。但看来是他想错了,同时他再一次失去了本以为终于看懂了的式凉的模糊影子。

这代表祁陌失去了掌控,亦或坐拥天下的他从未能掌控过这个貌似乖顺守礼的臣子分毫。

既然式凉不言,那么他也就不语。

其他大臣惯会察言观色,于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当做了空气。

打破满朝文武无言默契的是任太师。

君权至上,任太师也不敢说式凉等同抗旨的行为没错,只旁敲侧击的向圣上进谏式凉的功绩,为其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