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凉[快穿](259)
“片尾出现了他作为一个孤魂野鬼的空间——周围一片荒芜的废弃土房。那个突兀的和好在黄昏以后,靠近的时候镜头带着地平线倾斜向了那个蛊惑人心的鬼。两位主演也恰到好处地呈现出了某种非人的气质,二人像是身处风景绝好的金色的冥界。”
提问人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整理的笔记,伍嫖耐心地等她继续。
“中段雨夜那场戏,始终保持着距离的人物,和始终与人物保持着距离的镜头,忽然着了魔似的贴近,背景音是另一个半球的台风……据我所知冷战时期,中文世界经常用哪边天气更好这样的表达。”
念到这他合上了本子,审讯官一般逼视伍嫖。
“湿透资本主义世界的风雨也在这边吹刮,人与环境共同交织出情欲的梦魇,资本主义的消费文化和色情文化,蚕食、吞没、渗透入侵社会主义,在其中繁殖滋生,最终鸠占鹊巢……我是这么理解的。”
伍嫖没想那么多?
不,和他同床共枕的庾梦知道他简直日思夜想,说梦话都是在拍电影。
回想他这些天,与其说激动兴奋,胆战心惊更准确。
之前对制片方说换角就换角也颇有微词,不过他拿人家钱还内涵人家也是有点……
伍嫖紧张而迅速地瞟了祁陌一眼。
太长式凉就没管祁陌,但他听懂了,甚至以一口流利娥语截过话来:“你是想说电影有□□嫌疑吗?”
庾梦心都揪紧了。
这罪名可太大了,怪不得他不在编辑一栏上署任何人的名。
提问人不置可否。
“一部电影的艺术表达接受合理的解读。一种先进的意识形态经得起反对和反思。”
祁陌说。
“何况这部影片和所有寓言故事一样,用意不是反对,而是反映,警醒。”
提问人似乎满意了,不再追问。
现场气氛仍凝固不化。
别的媒体岔开话题。
除了式凉,全组在此之前都名不见经传。
式凉最近因为乐队巡演,在国外也打响了名气。
现场多数影迷都是冲他来的。
他的一个粉丝问到了他的个人问题。
“我听说了我的粉丝对祁陌的攻击。”
祁陌偏头看他。
“可以攻击他,公众人物有义务接受褒贬评判,但不要自称是我的粉丝,以我的名义。”
他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另外,向无怨无仇的人肆意宣泄恶意的行为不好,烦请在变得更偏激之前接受心理治疗,不要影响了自己他人的生活还污染了公共文化环境。”
这场活动掀起了两个争议。
一是电影中政治隐喻引起的媒体论战,一是师凉部分粉丝的脱粉运动。
部分粉丝认为式凉维护祁陌,背刺一心为他着想的粉丝;
他俩还疑似因戏生情,事业上升期恋爱不负责任。
郭之谊作为乐团的经纪人,每天净在处理式凉粉圈那点破事。
作为经验丰富的前公关,她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反向筛选,留下的都是理智的粉丝了。
至于祁陌的风评为什么那么差,日常作风是一方面。
主要还是他长得太符合这个社会对男性的审美了,让集体潜意识厌男的公众不自觉用苛刻的标准评价他。
她还猜想政治争议会让《回魂》与奖项擦肩而过。
没想到最佳外语片没中,拿到了最佳摄影。
摄影师登台领奖,感谢了一大串人,最后替台下的老友和他的男友求了婚。
导播切到庾梦,他边把伍嫖推开边嘟囔:“这算怎么回事?”
主创一齐回国去喝他们喜酒了。
由于伍嫖夹带私货弄出的乱子,祁陌多了不少事处理,晚几天的飞机。
式凉留守,天气原因,乐团被困在了大洋另一头。
一位定居里斯的配乐大师因为电影注意到了式凉,请他去她的工作室探讨音乐,商议合作。
式凉刚到那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守在嗡鸣的热水壶旁,外面就下起了暴风雨。
霎时天地乌黑,过曝似的闪过大片白光,随后响起撕裂巨帛般的雷声。
他接到梁猛的电话。
“请原谅,我听夏霖妈妈说,夏霖有个放不下的人,要为了他飞完最后一趟航班就辞职。他妈妈想和你谈谈。”
夏霖没给梁猛电话,她用职务之便拿到的式凉号码。
“夏霖在哪?”
“他申请飞里斯航线。今早在卡特海西岸遭遇了强对流偏航,与地面塔台失去了联系,附近城市因为海啸大断电,通讯时灵时不灵……但我想他会尽量在里斯降落。”
强对流发展成飓风和暴雨,涉海到了里斯。
“如果你见到他,请第一时间给我们回电话。”
“你那边有他消息也请及时告诉我。”
水开了,式凉把热水倒进杯底铺了茶叶的保温杯。
式凉和主人简单说明情况,借了件雨衣,前往近处里斯唯一的机场。
去路是顺风的。
踏出门,没过鞋底的积水转眼到了脚腕。
天门洞开,暴雨如注。
街上飞着无数人造物,唯独不见行人。
一个广告牌擦着式凉的肩膀飘了过去,砸中了在马路边的车。
报警器在这风雨中静了音。
机场附近停了许多临时躲雨的人的车,保安在勉力维持秩序。
式凉迈入航站楼,身上淌下的雨水与其他人的汇在一起。
这种天气不可能有飞机降落,他还是向工作人员询问了夏霖航班,他没有幸运地在暴雨之前到达,他们在努力联络海对岸的塔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