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如梦·携盲妓出逃(9)
“阿涟。”
秋雯向后伸手，抚摸着萧涟的脸。
两人共浴，秋雯想替萧涟洗净头发，但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萧涟一把捏住手腕。
不知怎的，萧涟开始有些霸道，虽一声不吭，却用动作指挥着她，叫她趴在浴桶边，先给她洗了长发，又给她擦了身上。
沐浴后，萧涟给她新伤抹了药。
最后，萧涟像之前那样枕在她怀里，但这一回，秋雯明显察觉出萧涟有些脆弱。
她搂住萧涟，抚过她的脊背。
萧涟抱她更紧，再也藏不住心事，“阿雯，你知道吗？这些天府上的姨娘，不论是父亲的，还是叔叔的，还是我哥的，全被送到军营了。”
秋雯倒吸一口气，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们昨夜回来的时候，先是像活死人一样，不久，后院里全是哀嚎声，听说还有三个人上吊死了。”
“阿雯，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害怕。”
秋雯感觉到眼泪，顺着自己的肩膀流到腋下，水珠落到绣单，发出答答的声响，每一声间隔很长。
秋雯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于是突然翻过身去，贴在萧涟的耳畔，轻声道，“阿涟，你别伤心了，你可以送我去，我替她们。”她是真心的。
“阿雯，你！不许说这种话。”
“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受得住。”
秋雯能感觉到，萧涟眼中冒出的泪更多了。
守在外的阿石突然敲起门，萧涟抹干脸上的泪，穿上一件白色的长单就往明间走。
“这么晚了，到底何事找我？”
阿石在门外跪了下来，“是老爷和夫人叫您。”
萧涟整好了衣服，用幞头包好头发，开门一看，门外不止有阿石，还有府上的嬷嬷和婢女，她们带着珠宝首饰，还有女子的襦裙。
“阿石，这是怎么了？”
“你何至于如此啊？”
萧涟蹲下时，阿石已泣不成声。
领头的嬷嬷道，“姑娘，老奴为您梳洗更衣吧。”
婆子给萧涟换上女子的绸衣，外披一件紫罗袖衫，最后用梳子理顺一头白色的长。
“嬷嬷，到底是怎么了？”
“阿涟，兖王他中意你。”
萧堂来了，还带着何圆，身后还有他们家养的死侍。
“父母平日疼爱你，从小到大你要什么，都是无有不依，现在可千万别让为父失望啊。”
萧堂在萧府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半个字。
他稍一侧头递给何圆一眼色，何圆也帮腔道，“阿涟，兖王新鳏，要是他高兴，封你做王妃，对你来说也是件大喜事啊。”
萧池也来了，“阿涟，你我都是长房嫡出，受祖宗荫庇，父母爱护，族人敬重，总是要为家族做些什么的。何况，兖王一表人才，是萧家在京城的倚仗。你......”
魔窟
这般阵仗，萧涟明知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但还是沉下声，直言道，“我不想去。”
“阿涟，你要懂事啊。”
萧池替父亲开口相劝。
“你喜欢骑马，就圈地豢养突厥骏马三十匹，你喜欢珠子，父亲就为你去寻北海明珠。你每年开销数万贯，家里无有不依，到现在，家人疼爱你十八年，不说报答，总该不惹麻烦才是。”
萧涟沉默了。
所有人都在逼她。
的确，营州城无人不羡慕她，一夜掷千金，潇洒肆意。
在家里，只要她有用，能替父亲敛财，混迹各处打探情报，她就算打架养娼都是好孩子。可一旦忤逆父亲，她就变得十恶不赦。
“你别再说了，我去。”
萧涟妥协了，越过屏风，从床上抱起她的长枕，一个人去了兖王住的拾翠院。
拾翠院里，萧府下人都识趣躲开了。
萧涟推开主屋的门，屋里没有点灯。
兖王正身端坐，一手落在圆桌，“萧涟，你终于来了。”
“是。”
萧涟声音，小如鸟语。
这男人高大魁梧，又是皇室贵胄，萧涟怕他。她抱长枕更紧些，在门口站了半刻，终是回身掩上了门。
兖王转过头，见萧涟胆怯，不屑地笑了一下，颇有玩弄的意味道，“萧涟，想不到你竟是个女人。”
萧涟喉间一滚。
“女人，也好。”
“过来吧。”
萧涟像是不受控般挪动脚步，将自己献到兖王跟前。
清冷的木香扑鼻。
兖王出手抽开萧涟怀里的长枕，扔到一边，萧涟垂下两臂，不做反抗，任他剥开自己的两件长衣，寸缕不着站在他面前。
兖王低头，忽然笑了。
萧涟像是突然意识到羞耻，抱臂掩在胸前。
她从小束胸，没能长成满月丰润的女子，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也在因此嘲笑她。
兖王一把将她抱起，摆在桌上，从袖里掏出一只瓷罐，“这个玉润脂，就算是男人用了，也能如女子那样柔软，更何况是你了。”
兖王把这种禁药用在了萧涟身上。
从黄梨木桌到雕花柚木床，要是反抗，萧涟或许能打个平手，只是权势可畏，她得受着。
玉润脂在旖旎中融在汗里，流淌全身，身上又烫又辣，泛起微红。
“萧涟，本王喜欢你的白发。”
兖王薅住萧涟一缕发，狠狠朝自己一拽，萧涟头皮如裂，不得不后仰起身去迎合他。
她时而被当做女人，时而被当做男人，时而没有被当做人。
－
常逸尘这晚本被萧堂盛情留在府上住宿，但萧府这晚过于热闹，都城来的，营州本地的，全是官员。
他跟在父亲常远身后，不是在敬酒，就是在吃敬来的酒，他本就讨厌人，更讨厌人堆，两轮之后不胜其烦，看见沾着陈酿的一张张油腻的嘴，他险些要趴到莲花池子跟前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