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我听说黎小姐外语水平不错，想着我们这个大儿子要出国了，你能不能帮教教外语？”曹总问道。

“我外语也是留学以后才学的，是很不专业的口语化表达，怕是教不好令郎。”

“这有什么，我们对他也没多高要求，能交流就行。”曹总筷子都没动一下，只一直盯着黎芝娴说。

“我看边总去世之后，黎小姐一个人守在这荒芜的草原上，也没什么事干，不如跟我们回去，我还能替你管理边总的公司，你呢，就还是股东，该给你的绝对不会少。”

该给你的绝对不会少。

该是你的我一定给你要回来。

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在扎拉措旁边开个马场。

黎芝娴听到这句话莫名头疼起来，她好想抽烟，也好想逃跑，想跑到边煦的怀里大哭一场，问他为什么就这样抛下她。

陈令禹就是这时候推开包厢门的。

“曹总，久仰大名啊！”

曹总和黎芝娴同时抬头看过去，陈令禹发现黎芝娴的眼眶有些红润。

“这位是……”曹总不解地问。

黎芝娴刚想开口回答，陈令禹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开了一瓶新的红酒，站在曹总身边，向他举杯：“明颂的李总，曹总应该认识吧？我是明颂的法律顾问，明颂和曹总之间的许多商业合同我都有看过，知道曹总白手起家，做到如今真是不容易。”

果然，一提到商业合同曹总就开始警惕起来了。

这些大公司之间的合作很多都不是完全清白，陈令禹就拿捏了这一点行业内幕。

“哦，忘了介绍了，我叫陈令禹，沪市呈瑞事务所。”陈令禹又道。

曹总这才站起来，和陈令禹碰了碰杯：“原来是陈律师啊，看你年纪轻轻的，果然是年少有成。”

“比起曹总还是差一大截的。”陈令禹见鬼说鬼话。

陈令禹边说边低头示意黎芝娴往旁边座位移一下，自己则挡在了黎芝娴和曹总中间。

“陈律师怎么也在这儿？”曹总问。

“我和黎小姐是朋友，来帮她处理边总的公司后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曹总，真是有缘。”

曹总的目光在黎芝娴和陈令禹之间来回逡巡片刻，像是了然了什么事，也不多问。

“这样，我也是才知道曹总的令郎今天生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就打了个小红包，曹总别介意。”

陈令禹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大红包，看上去沉甸甸的一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现金。

那个小寿星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红包，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的时候，陈令禹就一把塞到了他的怀里。

曹总还是那副不知真假的笑：“陈律师真是接地气啊。”

“哎，准备得实在匆忙，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陈令禹也跟他假笑。

就这样，陈令禹总算暂时堵住了曹总的嘴，陪他一边吃饭一边喝酒。

没过多久，杜泽易就匆匆赶来了。

“哎哟！曹总，您好您好您好。”杜泽易在谄媚这一方面一直是他们几个人里最出色的一个。

“乌市那边有个边总谈下来的生意，我必须得亲自去盯着才放心啊，那毕竟是我们边总生前的心头肉。您看，我不是故意来迟的，我先自罚三杯吧。”

说着，杜泽易就让人打开了他带过来的白酒，往高脚杯里连倒了满满三杯，全都一饮而尽。

杜泽易这话显然就是在告诉曹总，边煦的公司还有人管，他想吞下进攻西北市场是几乎不可能。

“能理解，能理解。”曹总面色倒是不变，也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白的，“不过斯人已去，杜总和黎小姐也要往前看才是。”

杜泽易抢着答：“曹总说得对，这不想着以后我们也还要继续把公司做好做强来，这样曹总作为我们的投资商，也有大好处嘛。”

他边说边给旁边两个人使眼色，陈令禹会意，立刻开始装醉。

这样一来，黎芝娴就有了理由带他离开。

*

回到又苍原的大厅，黎芝娴才长舒一口气。

“你没事吧？”黎芝娴扶着陈令禹的胳膊，问他，“我记得你以前一杯倒的。”

“唉…好像真的有点头晕。”陈令禹揉着太阳穴说。

“那我去给你煮点醒酒茶吧，反正等下杜泽易也得喝，他那个喝法迟早得把自己喝出病来。”黎芝娴叫来小达勒，把陈令禹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则到茶水间煮茶。

望着黎芝娴的背影，陈令禹忽然就想笑。

她以前应该经常这样给边煦做好吃的好喝的吧。

其实他一点都没醉，小时候的一杯倒早就被心里的野心打败了。

只是刚刚喝酒的时候，他莫名想到以前唯一一次和黎芝娴喝酒，是在他的十八岁生日聚会上。

他的父母为他订了酒店，布置了漂亮的场地，邀请了他从小到大所有的恩师、好友同学、以及父母的亲朋。

陈令禹知道黎芝娴不爱这种场合，全年级都是他的好友，但却不是黎芝娴的好友。

可黎芝娴为了他，还是化了妆、穿了长裙去参加他的生日宴。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喝多了。

喝多了他就顾不上黎芝娴了，他只想睡觉。

他记得黎芝娴拖着他去了洗手间，给他洗了脸。

“陈令禹，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你妈妈？”黎芝娴涂了淡色口红的嘴在陈令禹摇晃的视野里，像一只被啃过的水蜜桃。

陈令禹想尝一尝，可是他没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