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原回声[破镜重圆](19)
黎芝娴冷静地把他推开,叫住了一个来卫生间解手的男同学来照看他,自己却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的妈妈就来了。
那天晚上,他再也没见到黎芝娴。
于是,十八岁的记忆在陈令禹的记忆里一直都和酒一样苦涩。
是无法割舍的前途与只可远观的红玫瑰,他为了前者放弃了后者,而黎芝娴和他一样清醒。
直到如今,在离家两千公里的扎拉措,他却在酒里尝出了一口甜,是那朵在深夜绽放的红玫瑰的味道。
第十一章
黎芝娴端着醒酒茶过来的时候,陈令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让小达勒给他盖了一张羊绒毯子。
“对了,你把我下午做的蛋糕拿出来放到外面的露营棚里,然后去叫曹总那几个小孩出来看星星吃蛋糕吧。”黎芝娴又说道。
这都是黎芝娴提前安排好的,她看曹总那几个孩子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拘谨得很,便借口看星星让他们出来玩一玩,反正包厢里还有杜泽易在拖着曹总。
她甚至还把又苍原里的年轻员工都叫来了,就是专门陪那小孩过生日。
小达勒答应后,黎芝娴便自顾自地坐电梯上了又苍原的楼顶。
楼下的院子里已经传来小孩们惊喜的声音,她伴着这些稚嫩的童声,点燃了烟。
天上是数不清的繁星,扎拉措倒映着银河,仿佛水底和天空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黎芝娴猛吸了一口烟,火苗子攀着烟杆子往她嘴边爬,带来了一股迷惑的尼古丁味儿。
她就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你怎么上楼顶了?”有声音从后面传来,“不冷吗?”
黎芝娴猛然惊醒,她回头一看,眼底渐渐漫上了昏暗,淹没了她眼睛里的星光。
陈令禹捕捉到她的失望,几欲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这么快就醒了?”黎芝娴掩去情绪,问陈令禹。
“睡不好,小孩子在外面玩,太吵了。”陈令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站在离离她一米远的地方。
黎芝娴把烟和打火机揣回自己的口袋里,打量了一下陈令禹。
这又苍原的楼顶天台只有几盏暗黄的设计感小灯,却能刚好照亮他们彼此的脸。
“你该不会本来就没醉吧?”黎芝娴怀疑道。
“嗯,没醉。”陈令禹轻笑道,“只是依旧不太喜欢酒精这个东西罢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整,黎芝娴嫌自己的头发被风吹得太乱,便拿起发圈扎了一个高马尾。
“你这些年就没谈女朋友吗?我都结婚了,你还是单身一人。”
“谈过啊,我大学谈过一个,没谈多久就毕业了,她家里不缺钱,她也不愿再继续深造,所以毕业典礼那天就分了。”
“后来也没遇到合适的吗?”黎芝娴又问。
陈令禹回答:“刚工作的时候有遇到过,结果老板不允许办公室恋爱,她本来就很看重这段工作经历,于是我们俩甚至连约会的机会都没有就又分手了。”
“后来就一心扑在事业上了,根本分不开心思去接触和了解异性。”
“你爸妈不管你吗?”黎芝娴说,“我记得你妈妈对你要求挺高的。”
“他们是很着急啊,前几年时不时给我安排相亲。”陈令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扎拉措的星空,“但我妈一年前查出了乳腺癌,现在经常跑医院,他们俩也没心思再操心我的事儿了。”
“那我让你来西城是不是有影响你照顾你妈妈了,她是在沪市,还是在…南市?”黎芝娴又问。
南海市就是她和陈令禹的家乡,那座她已经远离了十多年的城市,再提起来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阵陌生。
陈令禹侧头看了黎芝娴一眼,继续举起手机拍照:“在南市,他们俩不愿意去沪市,说起来你应该很久没回去了吧?”
“对啊,我差点儿连南海两个字都说不清楚了,实在是……太久没回去了。”
黎芝娴也随着他,转了个身抬头去看天上的星空。
自从她爸妈离世之后,她在南市就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了,回去也没意思,不如和边煦好好地留在西北打拼事业。
“当时边煦还说过我胆子大,一个南方来的姑娘,愿意跟着他在西北这种落后的地方生活和工作,也不怕他把我拐卖了。”黎芝娴淡淡地说道。
陈令禹回答她:“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这个性格,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现在都过去了。”黎芝娴冲她笑了笑,转身准备下楼,“走吧,我在上面也站了一个多小时了,估计曹总和杜泽易他们今天也不会喝到那么晚。”
“那走吧。”
*
他们下楼没多久,杜泽易和曹总他们就从包厢出来了。
“哎,曹总啊,我跟你说,这两天呢,就我陪您和夫人孩子们玩,你不知道,芝娴的官司可忙了,我们就别打扰她和陈律师了啊。”杜泽易喝红了脸,抓着曹总的手不愿意放。
曹总几次想把自己的手从杜泽易的手里拽出来,都没抽动。
“行,之前和边总、杜总合作那么多次,都没有来过西城,那就麻烦杜总领着我们逛逛了。”
听到他这话,杜泽易才把手放开,边说着别的奉承的话边亲自把曹总送回房间。
黎芝娴和陈令禹站起身来,目送曹总上楼。
等人走进电梯了,黎芝娴长舒一口气。
“唉……总算把人送走了,可累死我了。”
陈令禹叫了小达勒:“你上去看看,杜总也喝多了,看他是不是要直接回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