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徒儿总想弑师(157)
“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颜平叹,“刘承山那老匹夫没死的时候还一直在为您说话。”
“朕拿着贝壳,一点一点割他的肉,割一点呢,那老疯子就骂一声。
“青天无眼,枉死我天齐十七万子民!还活着的!老夫已经先行一步,你们此时不起来,什么时候起来!”
颜平有模有样学着刘承山最后的遗言,“是鬼更恶,还是这世道更恶,你们被欺压多年,心里难道没有一时一刻的怀疑吗?”
“朕就看着他像个跳梁小丑,发表着他那些根本无人在意的宣言”,颜平笑,“朕就问啊,藏在角落里的百姓们啊,朕的子民们,你们觉得刘承山说得对吗?你们听话朕不至于赶尽杀绝,那厉鬼可是要吃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啊!”
“您猜怎么着”,颜平笑意更浓,“他们说,这老匹夫妖言惑众,纷纷表示恨不能生啖其肉。”
锁链的晃动声渐渐大起来,颜平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朕宅心仁厚,自然是恩准他们捡了刑台上的肉吃——就当着刘承山的面前吃。有人群情激奋,甚至还塞了一块在他自己嘴里,好让他闭嘴。”
“朕看得泛恶心,还是老祖宗这里清净”,颜平又一次想摸沈长清脸,“别躲,您总不希望朕给您脖子也套起来。”
“待在您身边,朕心都静了”,颜平抬手,慢慢摸过,“完美啊,哪里有半分似作死人……”
“我不动你,他的血脉,留给他自己收拾”,沈长清眼睛慢慢转为阴白,然后往冷宫方向瞥了一眼,咬牙,“华池归京之日,就是你和天庭覆灭之时!”
实在是沈长清那脸太美,旁人做出来狰狞无比的神情,在他那却又是一种动人。
一种,引人遐想的动人。
——朕的昭阳也会这般绝美吧?
颜平似是风寒未好,咳嗽了几声,踏出房门。
门又一次紧闭,颜平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颜华池回不了京了,天庭那边已经过去了七个大凶。
那是天庭全部的主力了。
而沈郁早已被请入宫,很快就要研究出阵的解法了。
——老祖宗,你就在漫长而永无尽头的等待中慢慢魂飞魄散吧!
反攻远不如想象来的顺利,旧伤还在流血,新伤又覆盖上去。
七个大凶什么也不干,只围着他打。
又一次被荆棘刺伤,阴水也无力填补了,它努力坚持了最后一阵,就彻底消散了。
有那么一瞬间,颜华池自暴自弃地想,他干脆抹了自己脖子算了。
他本是能轻易压制一众厉鬼的极凶,却偏生有个凡人的躯壳做累赘。
——死吧,都死吧,一起死了算了。
——我死了就再无顾忌和限制,而你们要面临的会是极凶的怒火。
那七个大凶也不好受,荆棘把他们的魂魄扎成了筛糠,他们的处境可能比颜华池更惨,身影都虚化了。
陈渊海还在带人鏖战。
颜华池心一横,操纵荆棘就要往自己脖子上缠。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颜柏榆终于到了,他瞳孔骤缩,当即大喝,“你敢!”
满天纸钱飘过去,在颜华池脖子上围了一圈,保护他的命脉。
颜柏榆脸色很阴沉。
——好小子,同归于尽打法,果然一脉相承!
颜柏榆登时就想指着人骂,可看着那几个厉鬼跟不要命似的缠上颜华池,他当机立断过去帮忙。
“财神,你……?”
有一大凶与颜柏榆熟悉,认出他来,“我们之间是有点私怨,但现在首先要一致对外吧?你没接到天条,帝君下令此次行动务必要天齐太子葬身天山吗?”
心情非常差的颜柏榆“艹”了一声,抬手招出一个巨大的金元宝直接一下把那鬼砸地里,“老子就公报私仇了!咋滴!”
“你……分……不分得清……”那鬼的声音在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狂砸中弱了下去,“主……次……”
“住手财神!”其他六鬼立刻落了下风,被颜华池追着抽,“坏了帝君的好事,你要怎么交代?!”
“交代个蛋”,颜柏榆被战场氛围感染不知不觉把那些跟糙汉子们学的粗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姓沈的不过个手下败将,还敢教我做事?”
颜华池瞬间回头,死死盯着颜柏榆,眸子缓缓转动,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一对八。
颜柏榆被那眼神一噎,补充道,“我是说沈郁。”
颜柏榆摸摸鼻头,有些尴尬。
他自认脾气已经够坏了,这小子怎么比他更凶
长清收这么个玩意儿,真的吃得消么
颜柏榆忍不住为好友担忧,但很快他就没工夫想这些了,把地里魂魄彻底砸散,挥手一甩,无数锋利的纸钱割裂那些厉鬼。
有了颜柏榆的加入,颜华池轻松太多了,他逐一击破,也不杀,就用荆棘慢慢折磨,一点一点把那些恶魂吸干。
当他吸到第五个的时候,颜柏榆拦住了他,“你凡胎肉/体会受不了的,那两个留给我,等我成极凶,然后回去清理门户……”
“颜太祖是吗?略有耳闻”,颜华池敌意很深,“我的猎物,凭什么让给你?”
颜柏榆刚要开口,颜华池抬手打断,“少拿什么祖宗辈分压我,我最早诞生于崇德十七年,跟你算平辈。”
这回颜柏榆也冷了脸,“我与长清同出师门,我是你的……”
“我只认沈长清”,颜华池嗤笑,“别跟我来沾亲带故那一套。”
颜华池不由分说将荆棘扎穿亡魂,蚕食、吞噬。
皮肤下有细小的藤木在游动,其实他知道颜柏榆说得很对,他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