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傲天(63)
岑羡云收回目光,避开来往交错的人流,带着身后的少年朝仙山走去。
他明知这是剧情步入正轨的反派的有意挑衅,也明知在不久的将来他便会被大放异彩的龙傲天狠狠地打脸,但他还是……
有细微的不悦。
瞎子?
岑羡云面若寒冰,他会在仙山的试炼中让那人明白谁才是“瞎子”。
突然,略微的寒意贴上手腕,岑羡云从阴郁的情绪中回神,微微侧目,瞧见谢陵游摸索着攀上他手腕,青葱修长的五指将其虚虚环住,亲昵中透露出淡淡的疏离。
对情绪分外敏锐的小猫轻轻勾起唇角,展眉浅笑:“别担心。”
他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先将宽慰的话说出了口。
岑羡云深吸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不担心。”
……
此时不过卯时一刻,仙山山门口已是人山人海,长阶上站满了慕名而来的修士,从高处看,黑压压的人头挤在一起,犹若黑蚁压境。
岑羡云望着空中的漂浮而过的仙舟,不论在哪个时代时空,二代都能靠着家里的关系、资产获得一定的便利。
“咚——”
“咚——”
“咚——!”
悠远的三声古钟嗡鸣响彻云霄,眼前的长龙终于开始向前挪动。
人头攒动裹挟着身在其中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长阶轻轻颤动,这样细微的变化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偶有几个人感知灵敏之人察觉到了不对之处,却也只当是来往人流过多导致的地面颤动。
而半空中的飞舟更是直接失去了察觉不同之处的机会。
岑羡云知道,仙山的试炼在踏入长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回身抽出谢陵游手中的木棍,牵着他的手,低声叮嘱:“握紧。”
与此同时,眼前骤然一白,刺目的白光让人不由得闭紧双目。再睁眼时,身边拥挤的人群消失,一片白壁包围之下,空空荡荡的环境,就连体内的心跳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山今?”
手中的温度和力道尚存,但眼前却没了那人的身影,本就模糊的视线在白茫茫如荒原的场景之下更加受限,他数着心脉搏动的次数,数十息后也没能听到回应。
谢陵游心头一空,无尽的恐慌包裹全身,他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死死抓着那只瞧不见的手,生怕一松手,他与山今最后的联系便会消散在空气中。
“山今!你在哪儿?”
回音一圈圈地转来,恍若空谷回音,让人生出遗世独立的错觉。
忽然,他的手心传来轻微的瘙痒感——有人的手指轻轻刮过他的手心。
“山今?是你吗?!”
……
鲜艳的红绸挂满匾额府门,喜庆的灯笼挂在两侧门柱上,下方火红的穗子迎风舞动,烛影闪烁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大大的双喜贴在虎头叩锁上方,与锈迹斑斑的铁门形成鲜明的对比,叫人一眼品出不正常的诡异来。
此刻,唢呐喇叭奏乐的声音与小猫的焦虑恐慌的呼喊混杂在一起,岑羡云努力半响,才终于略微收缩手指,轻轻刮过小猫的手心充做回应。
“701”他在识海中低低叫唤,系统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它早上因为岑羡云拖了半个小时交班而闹脾气,后面更是直接切断了联络途径。
现在除了违规报警,估计没什么能把它从闷气里揪出来。
岑羡云透过晃动的珠帘瞧着外面的场景,无论是轿夫还是贴着轿子甩喜帕的媒婆行动举止间都透着股诡异的味道。
岑羡云眯起眼,在斑驳摇曳的光影中看清了单薄的影子,这些在外头敲敲打打的“东西”都不是活人。
天色晦暗,并非寻常太阳落山后黄昏的光景,此刻,应当是深夜。
纸人抬轿,深夜游行,阴盛阳衰,此乃……冥婚。
岑羡云眉头微蹙,仙山入门的第一道考验,是考验心性焦躁与否,只需在虚无的环境中入定打坐便可从中出来,而不应当出现这样阴森诡异的场景。
“落轿——”
尖利的嗓音又长又高,竟然盖过了轿子后乐队的声音,穿着红衣的媒婆朝前甩三下红帕,“扭头”看向轿内。
是真正的“扭头”。
她的身子一动不动,脖子扭曲成螺旋状,不顾噼里啪啦的脆响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她眉眼弯弯,裂开似涂了鲜血般的大嘴,口中吐出与身形全然不符合的讨喜音调:“新郎,下轿啦~”
第40章 差一点
青褐的干枯手掌掀起珠帘,媒婆满面阴笑,直勾勾地盯着轿子内的“新郎”。
“新郎,该下轿啦~”
阴测测的音调叫人脊背生凉,让人疑心她说的不是下轿,而是自寻死路。
幸好纸媒婆比寻常的纸嫁冥婚里的要文明许多,没有因为岑羡云久久不动而冲进来将人生生拖进去。
不。
岑羡云心想,不是因为这纸媒婆懂“礼貌”,而是……
她在等“迎轿”的人。
只是,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会是“新郎”?
冥婚向来是男死嫁女,怎么眼下还能叫他碰见“女死嫁男”不成?
相握的手传递了彼此的温度,岑羡云无端开始担忧谢陵游此刻的现状。
他所面临的幻境尚且如此诡异,谢陵游所面对的……又该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