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装(157)

从头至尾的坚持不复存在，驱使她前行的动力消失，而她不得不成为自己的光。

想到这，时玥站到他身侧，淡嗤一声，望着前方氤氲雾气：“说起来，你这种心情，我倒是能理解，我其实也有过相似经历。”

喻星炀闻言，微微抬头，用那双浸入水岸的眼睛看着她。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不是在2015年9月5日认识的。”见他情绪有所好转，时玥垂着头，托腮，将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一点一点剖开，“正确来说应该是2015年8月13日。”

喻星炀瞳孔里有了颜色，水凌凌的望着他，他终是开口：“八月十三？”

时玥将膝盖盘在沙发上，坐在他咫尺之距：“那天我父亲去世，你在医院里，给了我一颗大白兔糖。”

“还怪甜的。”

“你果然不记得了。”时玥的语气有点酸涩。

将过去刨开，无疑会溅出血肉。

她压着嗓子里的那点儿哑，试图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难以揭晓的心事：“其实，那天后我就喜欢你了。”

“之后每一次的相遇，其实都是我蓄谋已久的偶遇。”时玥瞥过头，感觉有点难堪，又有点可笑。

“所以到后来，我以为你会喜欢我，我真的很开心，我真的有在原地过等你……但我发现你不见了。”

“你忽然离我离得好远。”

时玥垂下眼睫，睫毛下隐约泛着水光：“我真的有很努力的追，很努力。”

“却发现到了尽头，我却还是找不到你。”时玥的嗓音压制不住的干，“明明跑了很久，却发觉……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有结果的。”

“于是那天，光就灭了。”

“那时我的心情跟你一样。”

“空虚，茫然，感觉前行的目标没了。”

没来得及说后续，只听见耳畔传来破碎小狗的道歉：“抱歉。”

是真挚又懊悔的道歉。

时玥从未想过，她多年喜欢的对象，会因为自己喜欢他喜欢的太苦，而给她一句抱歉。

时玥苦笑道：“你不用跟我道歉。”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喜欢你也是我自己选的。”

“暗恋本来就是一条道走到黑。”

“只是我太幸运，峰回路转，又遇见了你，也是因为你的坚持，我才走出那条难以走出的道。”

时玥混在光里，喻星炀几近颓废的看着她，听着她把过去深埋入土的一切挖出来。

“所以，你知道吗？”时玥偏头看他，“你的人生也不止有你的父母，你的舅妈，也还有我，也还有你的千千万万的粉丝。”

“我们都很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那句喜欢反复回荡。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颤了电音。

夜晚的虎风渗透进缝隙，喻星炀怔然半晌，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他觉得有些可笑又离奇。

他从未想过，自己随手的一颗糖。

会承载着一个少女整个青春。

时玥更没想过，仅凭自己短短几句话，平时克制又礼貌的少年会化作热浪涌上来。

耳鬓厮磨。

记忆里的少年竟化身为凶兽将她掐在怀里，炽热的胸膛笼罩着她，他不断用牙摩挲着她的唇瓣，咬她的耳垂，时玥脸红的想滴血。

指腹摩挲，顺着肌肤不断下陷，话音被堵在炽热又混乱的吻里，直至温热的指腹触碰到某个敏感点时。

忽听一声呜咽。

喻星炀立刻清醒了。

指腹微僵，一瞬间松鼠磨牙，喻星炀俯卧起身。

双指按在太阳穴，语气里是懊悔，他留下熟悉的背影，背对她，他微微垂眼，哑声道：“抱歉。”

又是一句抱歉。

这是今晚第二次抱歉。

待时玥呼吸顺畅，看着他克制的背影，肩颈微微抖动，最后只听一声叹息，他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一刻脱口：“你不用跟我道歉。”

“我没事。”

少年微怔，但他背对着她不敢回头，眼睫微微闭上，仿佛刻意且克制汹涌的热浪。

但他大概更没想到的是，女孩下一句竟是：“如果你想，可以继续。”

语气平静。

没有任何起伏。

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仅留背影的少年，微微一僵。

是诧异。

“你会后悔。”少年“啧”了声，耳畔再度传来少年沙哑的声音。

时玥轻嗤，抬起那双漂亮的琉璃眼，她说：“我不会。”

“迄今为止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有慎重考虑，我不会为我任何一个选择后悔。”

喉咙滚动，她徐徐补充，周围的暖气逐渐上涌：“所以，只要你想就可以。”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要让你相信，我有多喜欢你。

你无需无望，也无需黯淡，因为你本是世间的一颗星。

转身。

目光交集。

撞进她的目光，眼睛里的情绪仿佛她真的痛定思痛，做过选择，而她的选择是他。

也只能是他。

对啊，她好像从头至尾，选择就只有他。

……

那晚的后续时玥几乎记不清，她只记得那是江都下的最大的一场雨。

雨势汹涌淹没了黄河涨潮，堤坝决堤。

对她来说，情欲不是检验爱情的唯一标准，但却是检验爱情的标准之一。

我爱你，不仅爱你的骨血，也爱你的形状。

Chapter.77

Chapter.77

那晚时玥睡了很久, 枕在他的怀里一夜至天明，她睁开眼，想到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便觉得羞赧。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

才得以确认不是梦, 昨天的记忆也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