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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绥(27)

作者: 珵之 阅读记录

还未等她想好怎么措辞,昭德王朗声笑道:“姑娘便是医治太妃之人?”

他的态度变得太快,淮鸢脑袋难得空白一瞬,想了想,道:“王爷都同您说了?”

昭德王道:“子泱啊,你可得好好报答人家。”

他越看越满意,继续开着玩笑。

“这是自然。”晏屿青答得漫不经心,偏头看见女子低垂着头,不太有精神的模样,又道:“坐下吧。”

淮鸢应了声,温顺坐下。

晏屿青特意的关心是在向昭德王表态,她是他的人。

许是为了省事,亦或是担心她受昭德王为难。

无论他是怎么想的,淮鸢都逼自己去认为,晏屿青只是为了少费些口舌罢了。

千万不要再越陷越深了。

上头压迫消逝,云泷暗自松了口气,忍不住朝成珺看去,正巧迎上他的目光。

他嘴唇微张,对她无声问了句:“你还好吧?”

她额头一层薄汗,似是被吓得不轻。

不待云泷回答,上头昭德王似是看到他们二人说着悄悄话,厉声道:“还杵在那里作甚?”

成珺不敢再看,哎了一声,缩着肩膀快步走到晏屿青下侧坐下。

昭德王皱眉看着不成气候的儿子,顾及在众人面前还是给他留了颜面,只重重哼了声,抬眸向坐在后头的青衣女子看去。

虽的确生得不错,然一看便知不是官宦家的。

不中用的儿子,连找对象的眼神都不中用。

昭德王越想越气,终是忘了要顾及他的颜面,话语带了几分怒气:“你成日都和些什么人混在一起,竟玩得连书也忘了读?”

成珺啊了一声,道:“没谁啊,楼二哥,边三弟,哦还有应大哥,父亲你不是都认识吗?问这个做什么?”

云泷自幼生于民间,虽对上位者的威严不习惯,对这类阴阳怪气却是极为熟悉的。

况先是夸了淮鸢,却对她一句也没提,竟连表面的敷衍也不愿,可见该有多厌恶。

她扬眉,脸色极为难看:“群王阁下是在说我了?”

昭德王哼了一声,没说话。

显然是默认了。

淮鸢猛然抬头,正欲辩驳,云泷抬手制止,站起躬身道:“郡王阁下教子无方,可千万别将罪责推到他人身上了,总不能将来世子碌碌无为一世,到头来竟怪罪到年少窗前野花扰了他读书的兴致吧?”

她笑了笑,继续道:“趁现在还来得及,您不妨替他寻个其他路子,免得将来您七老八十了,还得天天去帮他除草除花。”

说罢,她也不管昭德王什么脸色,转身径自走出。

淮鸢忙看向晏屿青,道:“王爷……”

话还未说完,他已点头。

淮鸢再顾不上其他,向昭德王稍一躬身,急急追了上去。

因而她亦不知昭德王听了云泷的话不怒反笑,恨铁不成钢地向成珺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追上去?”

成珺心脏怦怦乱跳,抬眸方回神。

方才云泷那一番话,实在是帅极了!比父亲还威风!

晏屿青:“……”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昭德王哼哼笑着:“现在不一样了,我看她的性子极配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就得这样的母老虎才能压着他好好读书!”

成珺:……父亲,我还在呢!

第 16 章

云泷一言不发走得飞快,淮鸢努力追上她的步伐,可她的个子高,迈的步子又大又快,淮鸢赶也赶不及,险些将自己绊倒。

待走到巷子里,云泷方停下。

“对不住。”

云泷没转过身,声音带着哭腔。

果然。

淮鸢顺直了气,轻轻牵起她的手,走到她面前,温声道:“有什么好说对不住的?”

云泷看见她因追赶自己,满面微红,额头泛着薄汗,又感动又懊恼,瘪着嘴眼泪就要流下。

眼前雾蒙蒙的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俯身一把抱住淮鸢,脸在她脖颈蹭了又蹭,声音含糊不清。

“淮鸢,你真好啊!真好真好!”

淮鸢按捺心中不自在,循着记忆中母亲的动作,抬手轻拍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云泷哭得一塌糊涂,到后来甚至嚎啕大哭,全身抽动。

过往人纷纷侧目。

淮鸢抿了唇,眼睛有些酸涩。

哭了好一阵,云泷方缓缓停下。

她抽着鼻子,从怀里掏出个钱袋,边哭边道:“这是从成珺那里拿的,我们用他的钱潇洒去!”

谁惹的,谁花钱!如此方能解气!

淮鸢瞅着稍微估量了下,笑意真切:“好啊。”

出了巷子,绕回大路,花香弥漫。

云泷走在前头,不经意侧目,倏忽脚步一顿。

一女子跪在紫罗花下,通身素衣,头带白帽,身前白纸上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旁侧白布盖着麻席,里头应是她的父亲。

往来人群匆匆,或觉晦气,竟无一人停留。

繁花似锦间,无疑是个极为突兀的景象。

云泷俯身,道:“多少银子?”

女子抬眸,见竟是女子同她搭话,有些错愕,懦声道:“十两……”

“好,我给你。”

云泷说罢,将钱袋打开,取了大半银子出来递给她。

女子怔愣着,抬头呆呆望着她。

淮鸢走近,温声道:“你不是需要银子埋葬父亲吗?怎么不收?”

云泷面色如常,道:“我不用你卖身于我,你拿着剩下的钱好好过日子就成。”

女子啜着泪,缓了许久方边哭边说:“姑娘大义,我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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