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短篇·黑历史(15)

每次她给我说一些富有文学性的东西，我都是一脸茫然，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用手划过我的鼻梁，然后轻笑一声，撒娇似地说一句“榆木脑子”。

8.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2016年12月25日，同居第二年，圣诞节这一天是我的生日，她一字一句对我说的。

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她了。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成为了我的家人，我的伴侣，我决定共度一生的人。

9.

说来也真的可笑，我们两人都不会做饭。

我们没有同居前，她一个人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

同居后，我们俩个人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要学做饭的意思。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她在家里像八爪鱼一样缠住我，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双脚夹住我的腰，把头埋在我的肩上，试图“劝”我学做饭。

“听小道消息，食堂的饭不健康。”

“哦？是吗？”

“嗯哼，当然，”她抬起脸，颇为得意地说：“学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哦！”我若有所思，“学姐骗过我一次。”

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笑，“学姐骗我做你的女朋友。”

她也笑了，惩罚似的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闷声说，“不早点骗你哪行，怕你被别人抢走。”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要接近你，所以我跑到你面前，抢你手中的行李，就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的亏是我眼疾手快，要不然你这只小绵羊就跟别人走了。”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有心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在我怀里发抖。

肩上有点湿，她哭了。

10.

正处于初中的小孩子，调皮捣蛋上房揭瓦果真不假。

班里时不时有人打架斗殴，她也越来越忙，忙着解决这些问题学生。

我在校外给她买了她爱吃的蛋糕，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她的声音，严厉、无奈和命令。

我推开门，径直朝我的办公桌走去。

她看见我，摆摆手让那个男生离开了。

然后她来到我跟前，坐在我的腿上，撒气似的捏捏我的耳朵又摸摸我的鼻子，然后才开口说：“还没小孩就已经感受到了做母亲的辛苦。”

她又说，“怪不得初中老师命短，原来都是被气的。”

“不气不气，”我拿起买的蛋糕用叉子喂给她，“来，吃口蛋糕消消气。”

她一口咬下。

11.

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突然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耳边一阵尖叫，然后听见了类似“疯子”“变态”“神经病”等等的叫骂声。

我忍不住侧目看过去，但被她用手遮住了双眼。

正如那年在大学餐厅她按住我的手。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带着兴奋，“不要停，我们继续，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做什么…”我刚想问，就发现我的嘴被堵住了，话语被堵在口腔里，被舌头一卷回到了胃里。

她在吻我。

不是偷偷摸摸的，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吻。

带着一丝丝的咸味。

等到分开的时候，我发现她哭了，我也哭了。

周围一群人。

他们拿着手机，不知是在拍照还是录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迈出了第一步。

藏了那么多年，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这一年是2018年6月15日。

12.

我们被解雇了。

出乎意料，我们很高兴。

可能是因为离开了高危职业可以活得更长一点。

我们回了她老家。

这时候互联网已经来到了千家万户，网络促进了消息传播的速度，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

回到家的第一天，我们遭到了唾骂，她的父母嫌弃她丢人，扬言要跟她断绝关系，不让她回家。

我们则在门口跪了一夜。

她心态也是真的好，这时候还能笑出声来，她笑着对我说，“看来，我们注定得不到家人的祝福。”

她的笑带着一丝疲倦以及失意。

我是一个孤儿，所以我不在乎这个。

而她在乎。

13.

我们换到了另一个城市，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但“变态”“神经病”“怪物”这几个词还是摆脱不了。

这都要归功于互联网，我们在办公室接吻的照片视频传遍了全国，收获了一群人的“赞扬”，当然也有人支持我们，只不过非常少而已，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们过得越来越艰难。

试问，谁会去雇佣一个……同性恋者。

人类的歧视也就如此吧。

14.

我们去旅游了。

目的地是黑龙江，一个冰雪覆盖的世界。

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学会了如何忽视他人的辱骂。

所以，我们敢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做着情侣该做的事情。

人类生而平等，都有选择爱的权利。

我们在漫天大雪的时候散步，我们在雪地里接吻。

看到她被雪花覆盖完全的头发，我忍不住打笑起来，打趣她说：“你好像一个老婆婆。”

“说，你把我女朋友弄哪了？交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这句话我略带些狠劲，一句玩笑话。

她还是在笑，“你看看你，也像一个老太婆！”

我一听就来劲了，下定心想让她高兴。

这几年的生活不易，她的笑已经被打磨地没有一丝纯真，直到现在，我才看见隐藏在记忆深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