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染鬼(112)
“母妃!”
连氲回抱,她道:“暇儿,母妃,想看看你。”
明暇略离开,连氲看他,她这一缕魔息,在幽冥沉睡几百年,到目前,才能找着机会,见一见她的儿子。
她积蓄力量,唯一的念想,就是看看她的儿子。
她还有话,还有最后的话。
如今见暇儿长得——
连氲看着他笑。
她的孩子,一直都好,可惜当初,她一身执念,到死不能解脱,倒是天道有常——物极必反,最后一缕魔息,是抱着清明的念想逃脱。
最后一丝清明,却让这一缕魔息逃脱。
她道:“暇儿,我以前——”说着顿一下,接道,“我以前想让你按我的意志去满足母妃,我被那物所诱,将它带出了天墟渊,并且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刻意掩藏它,致使最终我生了心魔,被魔有机可乘。”
“这对于天后来说,对于整个天界都是不好的,那物名‘氺(水)钑’,是一种能改变人认知的天墟渊恶物,它言自己唤‘小一’,在我中了炀骨昧时,它跟上了我,又因我可以掩藏,致使帝君也没发现,终酿成母妃自讨苦果。”
她看了眼帝君方向,面上不再有执着,唤了声:“师兄。”
帝君道:“小氲。”他看着连氲与明暇相立的地方。
明暇见她的眼中也没有任何的留恋,她道:“当初,师兄是天界极优秀的人,你多向他学是好的,但,为娘如今想告诉你,希望你活得自己开心,你不用为任何人。”
“娘最后想对你说‘你是暇儿,是名唤明暇的人’。”她抚明暇的脸,很温柔、很和煦,不能想象,这是一缕魔息。
她的气息好像忽然变得微弱,虽是魔息,但明暇也一瞬感觉到了。
他道:“娘——!”
连氲道:“这缕魔息逃出本就不易,她——”即指他娘的本体,她道,“她在最后关头,这缕清明逃脱,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这是她的执念。”
“她要说的话,我都传递了。”
“暇儿,母妃——”
她说着越来越虚弱,“——想你。”
说完那缕魔息就渐渐变得透色,明暇道:“娘!”他喊得裂肺。
他道:“你不见见父帝吗?”他还记得父帝……
透色的魔息道:“还有话,在这颗珠子里,变成魔以后,我想见你,也想自由自在过一段日子,你娘她有很多死前想做的事,我都做了,这是最后一件。”
“也是唯一‘一点’执念。”说着似乎有留念,又似乎全然解脱,她又道:“你下界,到人界后我知晓,你毕竟是我的儿子。”
“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吗,别让你父帝破坏了。”
她朝他眨一下眼。
“对了,还有句话,瞧我,忘了。”
“我记性就是不好,有时玩着玩着,就忘了要回何处去。”
“你娘说你要得所爱。”
“大胆选择你所爱。”
“她当初,不后悔的。”
“只是不要偏执。”
说完,慢慢消散……
她说话有时不同人称,说明魔息即使清明,没了执念,但逻辑仍然受影响。
明暇差点昏倒,剑侍支撑住他,明暇手中落下一颗珠子,泛着微蓝的光,内里有一缕黑色,但那黑色,在偶尔跳跃。
是传音,他母妃,完成心念,便彻底离去了。
再也不会到他身边了。
明暇也明了了,帝君所说为实。
改变认知,那她母妃就是因那恶物——自己接受自己认知改变,自天墟渊出来后,她就认为自己“得到了”帝君,但她心内知晓,那只是自己“选择”,她不想接受帝君无论如何都不接受她,不如自欺欺人。
那时,她知晓自己在欺骗,但因恶物,她控制不了。
恶物又改变她让她认为自己有帝君的孩子,便“知足”了,因为这样,他母妃才会不纠缠,那样它才可隐匿跟在他母妃身边,但他母亲最终生出心魔,致使恶物与他母亲一同死亡。
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恶物最后也同化为了魔,若不是她母妃最后有了一丝清明……或许,他很难相信帝君所说。
帝君也知晓,他想到的关节是何了,原是如此。
明暇未看帝君,慢慢走过。
走过后他道:“我知晓了。”
是回应帝君回答的话。
云魏在这处站了会儿,那唤常辛的青年出现,他站在帝君身后,躬身、恭谨,道:“帝君,您出外不都有天地留影珠吗?那天墟渊内——”
帝君道:“那次在中了炀骨昧的池内,我以心念凝了天地留影,但,无必要了。”
这是帝君皓灵之气的一个特殊用法,只要有天地,无论哪一界,他都可以心念留影。
常辛道:“不然帝君您被冤枉了。”
帝君想了想,往回。
今日他本会早些离开原宛的店铺,但坐着时感到有皓灵之气,这是明暇特意给他的讯息,所以他一直坐着。
不料,帝君笑一下,倒是解决件事。
天已夜下,因那处地方距江贯并不太远,连氲的魔息察觉到明暇至人间,她便到近他的地方来了。
他们来回,不需太久。
此时,帝君至店铺,见原宛将该收拾的收拾妥当,正是要闭店离去时。
她叫了玲香与孙婆先去车上等她,没想,今日会再遇两个人。
一是明暇,他方才,在帝君来前不久,他依然站在店外,如他刚到这处的时候,他的面容,好像有点——
原宛不知他是不是想让她安慰,原宛当时,忽略了他面上的心绪,或许他是有些受伤,但又有些坦然和释然,他想近,原宛将脸侧了过去。后略一阵风,原宛回头时,明暇的身影已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