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染鬼(29)

原宛起身将珠子拿回，又想再递时，帝君道：“你当初做‘好事’的回报。”

好事？

原宛想她当初好像一开始有点多管闲事，那条鲤鱼每日固定时间跳到岸上，在岸边很浅的水洼里，瞧着是想寻死。

她那会儿秉着“逗鱼”的精神，跟那条鱼“玩”上了，每每它跳出来，要死之前，她又将它放回河中去，之后，她将那鲤鱼给抱回去养了一阵，然后放生。

在放生时，小家伙在水中消失，后又出现就吐了颗这珠子给她。

原宛当时没想那么多，虽有估量那鲤鱼恐是条鱼精，不然不会瞧着有灵性，但那珠子她就当是个珠宝，没想其他。

如今倒是确定是个鱼精。

原宛说是一条鱼精，帝君欲言又止，他道：“它——”

之后他未多言。

而那珠子，不知是不是听见原宛说鱼精，在原宛手中滚动了两下，微光弱了点。

原宛没注意。

她将珠子捏着，帝君也没注意。

原宛这方在讨论玉珠时，一处深沉的水中，有个庞然大物的身体，青色，它身躯在水中腾动，缓缓划过水流。

一块块巨大的鳞片，锋利。

它的眼缓缓睁开，注视着水。

原宛回忆鲤鱼精，想到帝君所说，这才想起当初她逗鱼精时，岸边有个人，常常站于柳树下，他总是一个人，一只手随意负着，静静站在那里。

他是大半年前才出现在那处的，很少在其他地方见到他，也不知他家在何处，见过的人几乎没人敢上前搭话，但也没人能忘记。

那人，便是后来原宛以为是鬼，现下知，是镇压鬼的分魂帝君。

“他”那时恐怕是不得已偶尔注意到了她，毕竟他就在她不远处，再一想，当初原宛在河边逗鱼，有一次差点滑入水中，还是他在后托了一把。

她当时只当他是个容颜俊俏，才来乡野，不茍言笑，气度不凡的公子。

身份定不寻常，只是太生人勿近。

当初被他托那一把，她也着实惊讶。

谁能知，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

想到自己入天宫，遇着太子是因为被鬼追捕，原宛道：“当初，是帝君你派鬼抓民女吗？”

当初那夜她差点被强辱后，听分魂说要补偿她，她以为是鬼不放过她的预告，在第二日白日让丫鬟回陈家告知自己与陈莲再无一丝瓜葛，和离书她之后来拿，便自行离开。

途中发现自己被鬼追随，她想尽办法想甩掉鬼，未得，之后遇见太子，那些鬼才被甩掉。

而后，她不得不，同太子回了天宫。

帝君沉默一刻，他道：“我本意不是派鬼抓你。”

“当初鬼门大开，本君本体闭关正值关键时刻，分魂虚弱，荒鬼一时未镇压住，它们妄图完全突破我的镇压，被荒鬼暗中侵染的人有数十，第二日后，我虽解决了一部分侵染了人的荒鬼分体，但未免——”帝君意思，好似是有漏网之鱼，未免让她再受其他未制住的“荒鬼”之害。

当初她遭遇那夜确实有一些其他女子也遭到了侵害，她们大都比她严重。

“再加之，我需补偿你。”他又道。

“我只是令本君收服的鬼，让它们将你带回。”

这——

当初，她其实可以不必逃。

也不会入天宫了。

原宛不知该说什么。

而帝君看着她，他忽然道：“补偿，你想好了吗？”

“需何补偿？”他的话语平平。

原宛看向帝君，她，她心中有一个想法，但现下似乎不是合适的时机。

她道：“我想出去，再说补偿——”

帝君颔首。

回天宫

南天门处阵仙一直守着，其余有些仙人也时常到这处来看。

天帝每日也必到这处来走一遭。

有仙人道：“帝君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另有仙人道：“别急，这还没到之前‘迎’天后娘娘回来所用的时间呢。”

天后娘娘当时大概用了二十几日吧，如今这才十几日。

且天后娘娘当初与帝君同出一师，又有仙力，帝君寻天后娘娘要方便些。

——

天墟渊中，原宛虽害怕，但想到帝君所说镇寒七次前便能出去，如今已是第五次，她对天墟渊其中所遇多了几分好奇。

只要一问，帝君大部分都清楚。

天墟渊中有一种花，颜色暗紫，花瓣是长条形，每瓣花瓣都仿佛没有支撑的彩绸在懒洋洋挥舞，又仿佛在招呼人。

它装的人畜无害，人走到它面前，它却会一下将花瓣变为大口朝人袭来。

原宛与帝君偶尔暂且休息的地方就临着这种大花，当原宛走近时，那花朝原宛一口咬来，却听“咔嚓”一声，似是咬到了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原宛瞧着大花由花瓣围拢的“嘴”几瓣花瓣掉落，似是缺了“牙齿”。

然后它的叶子如人手般“娇滴滴”的托着自己的“大嘴”。

原宛想笑，她在结界中观察这种花。

帝君偶尔修行结束，便见着原宛在结界中观察那些周遭的东西。

偶还能从这些东西中发现一点乐趣。

帝君忽然问她，“你出去后最想做什么”。

原宛答：“吃肉。”

帝君：“——”

这些时日，原宛只能吃素，她觉着自己再不出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万悦仙官的丸药除了改善体质，能补充一些体力，但不能多吃，吃尚能坚持，在这地方待久了，原宛身体却越来越虚弱，精神不济。

帝君说是这方天地，凡人无论如何不能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