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雪衣(37)
拭去她唇边胭脂,姜献看着她露出本真裸色的唇瓣,低声道:“穗娘,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她天然的唇色就很好看。
淡淡的红,如压碎石榴挤出的汁水颜色,衬得她嘴唇饱满浑圆。
让人想吻一下,再一下。
嘉穗终于被他松开,狼狈的低头喘息。
她静了静,料到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里了。
“陛下得到我后,打算如何安置?”
声线轻软,不难听出在微微发颤。
她被蒙住眼,看不见姜献的人,只能感到他灼热的气息萦绕鼻尖,虎视眈眈。
“自古皇帝立后,百官朝贺,朕有梓潼贤德如你,是天下之福。”
“我说过我不愿!”她声音猛地抬高。
姜献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往下压,压得嘉穗动弹不得。
“皇后体弱,自入宫后深居简出,迁平州行宫疗养,直至生下皇嗣为止。”
他俯身看嘉穗被红布遮住的眼睛。
“你若喜欢平州,大婚后朕会在平州建一座行宫供你居住,只有一点,若你诞下孩子,还得回到朕的身边去。”
“皇子公主年幼,身为母后理应陪伴照拂……否则小小年纪就没有母后常伴安抚,岂非太过可怜?”
嘉穗简直被这人的无耻惊到。
她用力咬住嘴唇,强忍着没有骂他滚,让他去死。
他想的这么长远,原来连她几时生子,生皇子还是公主都想好了。
甚至想用孩子将她捆在身边,做他禁宫中表面光鲜,实为脔宠的皇后。
过往的诸般记忆纷沓而来,嘉穗脸色苍白:“你所谓的平州行宫,就是再建一座玉芙宫吗?”
然后把她囚在其中,日日夜夜,为他所幸,为他所宠。
姜献微顿,没有否认:“只会比玉芙宫更加精美绝伦。”
嘉穗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潸然而下,她想不通这世上竟有人欺负她至此。
幼年受辱,也不过一顿打,一顿饿,忍气吞声也就过去了。
可姜献,他像盯上肉的狼,要把她含在嘴里吞进肚里,他要她的一切都为他所控制,要她的眼泪和呻/吟都因他而失控,他要她死也要记着他是如何于无尽彻夜中拥有她的。
嘉穗抽噎着,终于痛哭出声:“谁要给你生孩子,姜献,你个王八蛋!”
“是你啊,穗娘。”
姜献垂下好看的眼睫,温柔的看着她,他清楚她的眼泪来自于痛苦,而痛苦的根源是他。
但那又如何?
从嘉穗第一次扑进他怀中,拙劣又狡猾的勾引他时,他就想过会有这一天。
他想起少时围猎逃窜的小红狐貍,它那么美丽和矫健,他已下令,只许活捉。
若得到它,他会以世上最精美昂贵的金笼养之。
它负了伤,依然发了狠的想逃,捉回来时,尖利的牙齿咬伤他的手,他阴沉着脸,却也并未处罚,仍然好生养着。
只可惜,翌日就看见它死在笼中。
它嘴角衔血,金丝笼被它咬出几处残缺,仍紧紧囚着它,最后大抵是觉得没有办法,宁死也不愿失去自由,沦为权贵的掌中宠玩,狐貍一头撞死在金丝笼上。
姜献为此伤心许久,命人好生安葬了。
他弯下腰,轻抚嘉穗柔软的嘴唇,他当然不是用对那狐貍的喜欢对她,他爱她,胜过性命。可嘉穗那温热的地方,怎么说的出这样冰冷彻骨的话语?
“好,好,朕是王八蛋,朕禽兽不如,你怎样说都可以。”
姜献哄着她,平静的道:“但穗娘,朕的孩子,只能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
母妃
“公主,我用咱们绣的帕子,在大殿那儿换了一盏冰酥酪,听说解渴的很,眼下还没化呢,公主快和两位娘娘尝尝!”
小宫女凝霜,端着一碗晶莹剔透的冰酥酪,冲进狭小偏僻的翠微宫。
她步伐飞快,走得却很稳当,碗里边满满的酥酪,一滴都没漏出来。
奶冻宛如月华浇灌,在青瓷碗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穗穗本在墙角浣衣,听见动静,两只搓得发红的手掌,在腰上擦了两下,像跳脱的兔子蹦进宫里。
瞧见微弱的烛光中,莹莹淡黄的冰酥酪,穗穗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哇,凝霜,你好厉害!”
她虽是公主,因生母俞才人身份低微,自出生起便不被人看重。
父皇膝下有几十位皇子公主,名门贵女所生的不在少数,穗穗理所当然的被淹没在人海里。
宫女尚有内务府登记造册,有姑姑教着,主子护着。
她一个不受宠,母家卑贱的公主,连寻常宫女都不如,粗茶淡饭糊口便不错了。
穗穗平日混的最熟的便是豆芽、白菜,乳白豆腐老三样。
清淡不管饱,还刮肚里的油水。
像这宫中御膳房大厨炮制给贵人娘娘们吃的金贵点心,例如樱桃煎、滴酥鲍螺、荔枝膏、冰雪冷元子啦,穗穗久闻盛名,却吃都没吃过。
她唯一吃过的,是年节给皇后娘娘请安,在坤宁宫吃到的酥琼叶,裹上蜜浆,吃起来咔嚓咔嚓,酥酥脆脆,老天,神仙滋味。
不过让穗穗选,她还是宁愿吃一盅炖肉。
点心虽香,却不饱腹,吃了容易馋,回去干不动活。
这会儿,大殿正为从边关凯旋的万将军办贺宴。
平时穗穗和母妃带着凝霜就会绣帕子香囊,托交好的内官带出宫卖。
母妃心灵手巧,绣工又好,绣出来的花样总是不愁卖。
换来的银钱,拿去打点御膳房或内务府,好换来一道肉菜,或是一匹质地尚可的新布,又或是冬日一盆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