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雪衣(45)
浓烈的檀香兜头而降, 嘉穗被人擒着下巴,抱在怀里。
那人粗糙扎人的青短胡须刺在她柔软的皮肤上,惊起一阵又羞又恼的娇呼。
“姜献, 你的病分明已经好了, 你骗我!”
嘉穗挣扎着, 那人偏不放开她,用胡茬把她的脸颊、耳朵、脖子都磨了一通, 才松手让她喘气。
嘉穗疼得眼里噙满了泪花。
仰头,对上一张目光锐利,唇角含笑的脸。
刚才这张脸还平静憔悴的卧在榻上, 她心中一时不忍,才伸出手……现在想来, 这根本就是一头蛰于帐中, 诱敌深入的猛兽!
姜献不置可否, 掐住她细腰的大掌纹丝不动,“是好了, 不过必须对你这罪魁祸首还得略施小惩, 谁让你掉以轻心?胆子大得竟敢摸老虎胡须了。”
顿了顿,他贴近嘉穗的脸颊, 确保每一个字眼, 都能清晰传达进她秀气白皙的耳朵里。
“五日后, 朕会启程带你回京,封你做皇后的圣旨已经拟好,只待回京那日,布告天下。”
“穗娘, 时日无多,你要做好准备。”
他情意脉脉的话语, 听来每个字都透着寒气。
嘉穗的双手还悬在半空,保持着推他胸口的姿势。
她眼中的绝望像雾气浮了上来,怔怔蜷缩在他身下。
“这么快,一定要……”
“一定要。”姜献打断她,“嘉穗,永远别想着离开朕。”
方才还在同他置气,两句话的功夫,嘉穗如迅速枯萎的花蕊,连嘴唇都变得苍白起来。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可怜,姜献心头一动,低头想吻她。
被嘉穗以手遮脸,躲开了。
姜献微微沉下脸,捉住她的腕子摩挲,语气仍是松弛缓慢的:“朕不逼你,嘉穗,时日还长,朕会等到你心甘情愿……”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嘉穗的手腕处。
透过她挽起的袖口,他看见她皓腕往里延伸的一段肌肤。
雪白盈软。
不知那里吻起来是否是甜的。
是否和她的指尖一样,无味却沁着香气的。
因这个念头,气息,包括衣袍下蛰伏的所在,忽然沸腾,一发不可收拾。
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姜献艰难地收回目光,耐着性子,一根根掰开她紧握的拳头。
“这几日你待在宅子里也憋闷,下午朕会命人备车带你出去,你想买什么,想吃什么,一切皆从你的心思来。”
嘉穗怔怔的,湿润的眼睛犹如溪水中的玻璃珠。
轻轻一眨,委屈的泪水淌出来。
“赏一巴掌再给颗甜枣,陛下觉得这样就能让我高兴?”
她似也累了,不愿再争执,语气硬了起来,“也好,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我能不能一个人去?陛下陪着,我不自在,况且我要买女儿家用的东西,陛下一个男子,也不方便。”
她侧身背对着他,不愿再多看他一眼,有透明的泪水从她眼窝溢出,滑过鼻梁。
瓮声瓮气,却伶牙俐齿,短短几句话轻易挑起姜献的火气。
偏偏又发作不得。
是他把她养得这样,纵容着她,给了她一点颜色就敢开染坊的底气。
他有什么可怪她的?
所以每次等她跌跌撞撞跑出很远,才漫不经心收手将她拎回来,还得亲自擦拭她脏的不成样的小脸,挑起她的下巴,又气又笑地埋怨她怎么出逃一趟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擦干净了再拈着她雪嫩的脸,搂着哄。
乖乖,穗娘,心肝儿,玩开心了吗?该收心了。
又庆幸她还不算笨,跑出去还知道把脸涂黑,只露出一对圆溜溜水汪汪的杏眼,穿着不合身的少年短褐,遮住玲珑身段,乍一看真像个雌雄莫辨的小儿郎。
否则他断不能放心让她出去这么久,只怕连京城都跑不出去,就能被人盯上逮了家去做禁脔,哭哭啼啼也要被逼着欢好,身份不明,连迎回家做妾都不能,只能被安置在外宅承受郎君无名无分的临幸,说不定连这双雪白笔直的腿都要打上谁家烙印。
她不知道外面如何危险,算计她的人都打着什么黑心肝的该死主意,她只会在激怒他以后,小心翼翼,瑟瑟缩缩喊一句:“姜献,我疼。”
他就一丝气性也没有了,擒来她的手掌,皱眉问:“哪里疼,我看看。”
他更连孩子都舍不得让她生。
“朕太惯着你了。”姜献气得笑了。
他盯着嘉穗执拗的脸,想,幸好他只是答应放她出门。
他若是说自己要外出几日,让她安分待在家里。
只怕等他回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同旁人拜堂成亲,说不定连肚子里都怀上了孽种。
她就是这样的得寸进尺,没心没肺,一点不能放任,否则会闯出大祸。
姜献眼中闪过一道阴鸷,他耐着性子,“当真不要我陪同?”
嘉穗轻声说不要,何其的坚定。
铁了心思要和他作对。
姜献哼笑。
若非耐性在这儿,他早已擒着她关进屋里。
只是关着还不够,她长了两条腿,长了一张嘴,能骗人,能私奔。
他需要手段更不磊落一点。
五日的时间不长不短,若是她肯配合,等回京时,太医便能诊出她怀有身孕的喜脉。
若是大着肚子也还是想跑,他只好用金枷套上她的腿,让她每回脚腕磨得通红时,只能软声求他,主动亲近她平日避之不及的人,含泪求他帮忙揉一揉。
只稍微一想,念头便波及那炙热的源头,他有些难耐的看向小腹。
她的存在对他而言真是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