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心里总有白月光(127)
第七十一章 chapter 71
顾府的马车倏忽而至, 天色也晴朗了许多。临走时,他说:“其实上卷顾某是有的。”
“什么?”陆茗珈茫然地眨眨眼。
“姑娘若是想看,顾某会差人送至府上, 以谢姑娘招待之恩。”他说得镇定,心里却一直打鼓,害怕陆茗珈觉得自己孟浪。
“好啊。”陆茗珈对上卷是真的感兴趣, 听顾方池这么慷慨, 也就应了下来。
“那就一言为定。”
顾方池隐隐有些期待。
恩科会考在第六日下午黄昏时分正式结束, 原先被关押的或者没写完的考生一律由守卫驱逐出场。
陆茗瑞是正午时分,天光大晴的时候出的考场, 他一上马车, 就把陆茗珈给他带的吃食一扫而空, 回府洗沐完后,又大睡了一天一夜才觉精气神回转了过来。
因着此次恩科较往年缩短了三日,所以约有五十名考生没有写完答卷,是往年的两倍还多。
这近五十名考生并第一场帖经出现失误的考生直接黜落,剩下的两百多份考卷由专人糊名易书校队后, 报送至考试院交由考官抽签随机审阅。
考评会在三天内结束, 次日放榜, 放榜那日, 除了会在贡院前放至正副榜, 另有报喜官骑马拿着喜报亲至家门报喜。
会试考中者, 为贡士, 可参加殿试,只有正榜之上的人才有资格。恩科不比寻常, 三百人里仅取一百人入殿试。
殿试过后,才算真正地考出头了, 不管如何,都能捞到一个同进士的功名,捡个小官做做。
陆茗瑞不求高中,但求进了这一百名内,有个闲官当。
皇上肯让他当官,就代表着皇上对于当年他爹站错队的怨恨已经过了,他也不必蛰伏,整日游手好闲,流连各种玩乐场所,做个花花公子。
他妹妹,也能跟着有个好归宿。
可以说,是福是祸,全压在这一次的恩科。
考官们在考试院审卷,不得私传消息和外出活动,皇上为报万无一失,还派了金吾卫去维持秩序。
谢毓身为统领,白天要在考试院巡视,晚上又得去明正宫守着皇上,打了一更才能回府。
“爷,你快睡吧。”石头最近这句话说得舌头都快被磨出茧子了,“您说您再这么熬下去,别说鹰了,奴才都快被您给熬没了。”
他实在不理解谢毓是有多大的精力,一天连两个时辰都睡不到,还能每日深夜回府后,进了书房,换上寝衣,就开始傻愣地盯着着夫人留下的东西,寝衣上夫人绣的花,夫人画的山水画还有夫人写的信,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就是看不腻,还经常感叹两句写得真好。
他觉得谢毓魔怔了。
夫人都走了快小半个月了,谢毓的症状不减反增。今夜甚至翻墙倒柜地把夫人用过的剃刀找了出来,攥在手里定定地看了个把时辰。
“爷,您要是真想夫人,您给夫人写封信问候一下也好啊。”石头看不下去了。
写信?
谢毓终于舍得将注意力从郑清婉画的那副山水画上移开,转向石头,带着些不确定口吻问道:“能写信吗?”
“当然能啊,夫人跟您是正经夫妻,夫妻写信问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谢毓眼底生出一份希冀,随即又黯淡下去,“但是,她应该是不想收到我的信的。”
他回想起她决绝冷冽的眼神,像藏着碎冰,盛满了对他的怨恨,生生地与他劈开一层壁障,巴不得不再与他有半分纠葛。要不是身份所限,谢毓都觉得郑清婉能当场给他休书一封。
“爷,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间都不这般?夫人那么好的性子,您服个软,给个台阶下,兴许就缓和了呢?”石头煞有介事地分析,还不忘把书桌上的镇尺摆开,一副恭请谢毓过去的模样。
谢毓被说动了心思,虽认为石头说得是歪理,但心里还是燃起了火苗,怂恿着他。
万一呢?
与其每天只能从随行队伍传回来的消息里得知她的近况,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不如直接与她写信,哪怕她只回一个字,那也是回了呀。
谢毓的眼睛亮起来,他快步走到书桌旁,提笔蘸墨,写下吾妻芳鉴,却迟迟在纸上再落不下一字。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他挑不出一句作为合适的开场语。
他仍记得他在郑清婉面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似乎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是要诉说他对她的担忧吗?
他先前是担心,郑清婉接入宫里被当娇小姐伺候了近十年,乍一回到原本艰苦的环境,会水土不服,会后悔不耐。
结果,事实证明,没了他,她更像是回到湛蓝天空,振翅高飞的鸟儿,自由自在,不用被家长里短和礼仪规矩束缚,全凭着自个儿心意做事,欣喜得很。
是要问询她的近况吗?
从护送她的人那里得的消息,她已经进了青州地界。一路上走走停停,赏玩美景,搜罗美食,快乐赛神仙。
郑清婉隐了身份,没去官驿,每走到一个城镇都选择住在当地最豪奢的客栈,整批人马,包括赶马的轿夫都住了单独的客房,几乎就是把整座客栈全包下来的豪气。要是遇到店家实在没有充足的房间,郑清婉也会给随行人员多点许多菜,在伙食方面弥补过来。
是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郑清婉不差人,不差钱,她做的生意除了满福记他掺和了一股,其他的了解不多,实话说,谢毓帮不太上什么。
谢毓左思右想,蘸了墨汁的笔就着砚台荡笔了荡许久,不仅多余的墨早就被刮掉,原本就该用的墨也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