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脸色白了白。
温仲夏不知几时拿出了一根铁勺,正一下一下地浇起滚烫的油浇在炸串上。热油已经极度高温,浇到鸡排上,顿时滋啦滋啦响。
她故意在锅里反复将热油高高挑起,再倒回,点点热油溅到铁锅边缘上,滋滋作响。
她抬头,冷冷地微笑,“客官,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连虎望着铁勺,莫名咽了下唾沫。
这一锅热油要是泼在人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女人是故意想吓唬他呢。
可惜他不是吓大的。
“别给爷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儿你要是不替她亲我一下,我保准你们这个摊子,不对,是你们这个温记百味都开不下去。”
“你这厮真是可恶!”杭妍拎着裙摆气冲冲奔了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你信不信我告衙门去?”
同时朝后面四个小厮斥了一声:“叫你们来保护温姐姐,你们是死人啊。”
他们挠挠头,赶紧站到身后。
“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你知道衙门在哪头吗你?”张连虎嗤笑。
杭妍哼了一声:“我爹是开封府尹,我去衙门就跟回家一样,我怎么会不知道?”
开封府尹的女儿?
张连虎打量她一眼,扯扯嘴角,“你说你是,我就会信吗?小丫头片子敢冒充当朝大官之女,我看你是活腻了。”
“你……”杭妍气懵了。
“那你说你是中书舍人的儿子,我们也不信,”温仲夏道,“堂堂中书舍人之子怎会公开调戏妇女,这要是往官家面前参上一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对啊,衙内当街调戏良家女子,京城还有没有王法了。”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当官的也不能欺负咱们小老百姓啊。”
只要有人起头,人群很容易出现从众心理,大伙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冲章连虎指指点点,随后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大。
温仲夏抬头,看到几个伍家绸缎铺的伙计,他们混在人群中喊的一个比一个响。
应当是伍婉娘派过来为她撑腰的,不愧是好姐妹。
“温掌柜你莫怕,就算去衙门也是你们占理,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人家在这里好好卖炸串,招谁惹谁了。”
“不买赶紧走开,别耽误我们买吃食,我还等着吃炸鸡排咧!”
“衙内了不起啊,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咧!”
围观人群陆陆续续开始发声,温仲夏心头一片热乎乎。
张连虎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又不知道该冲谁发火,因为说话的是一群人。
“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想去吃牢饭?”
“我看该吃牢饭的是你。”
张连虎闻声回头,顿时结巴起来:“县,县主。”
荣秀施施然走了过来,看他的眼神没有丁点温度。
张连虎可不敢不认荣秀县主,前不久才和父亲去吃了她的喜酒。
他赶紧弯腰行礼,没想到县主也在这家食店,大意了,这温记掌柜到底什么来头?
荣秀县主一出现,气场压得章连虎不敢抬头。
她似笑非笑:“张衙内是吧,你刚才说要让温掌柜干吗来着?”
张连虎支支吾吾道:“没干嘛,爷,不,我只是开个玩乐。”
温仲夏冷冷一笑,对付这种仗势欺人的官家子弟,果然只有比他权势更大,才能令他低头。
“什么玩乐啊,县主姐姐,你是没瞧见刚才他的嘴脸多恶心!”杭妍实在气不过。
“你别胡说,”张连虎又想回嘴,一对上县主冷冰冰的视线,马上又放低嗓音,认怂道,“县主,我真是开个玩乐,这光天化日的我能干嘛呢。”
荣秀冷眼瞧他谄媚的模样,真是多看一眼都糟心。
“张衙内,今后这种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官家最恶官家子弟恃强怙宠,哪天要是连累了你父亲,别说我没提醒你。”
荣秀语气波澜不惊,却令张连虎脊背一凉。
“是是,我记住了。”
张连虎的态度一整个大转弯,低头哈腰的模样令老百姓瞠目。
他扯出一个笑脸,“那我就不打扰县主,我先告辞。”
他招呼几个小厮,挤开围观人群,溜了溜了。
“呸,什么狗东西!”周遭百姓忍不住朝他走的方向啐了一口。
还有人高呼:“县主干得漂亮!”
荣秀十分淡然地朝百姓笑着挥手。
温仲夏也忙向荣秀县主福身感谢。
荣秀扶她起来,笑言不必多礼。
不过,她十分好奇一件事:“温掌柜,他要是真敢对你意图不轨的话,你当真会泼他热油吗?”
“如果他敢碰我或者我店里的丫头,我当真不会客气。”温仲夏道。
“不过我赌他不敢,这种男人大多色厉内荏,就是个银样镴枪头罢了。”
荣秀笑了起来,“温掌柜,你行事果断,有情有义,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两人相视而笑。
杭妍摸着下巴,这氛围怎么怪怪的?
要不是县主是女人,她会担心哥哥多了个情敌。
开花蚕豆
迎煮巡游果然如预料走了两个多时辰, 不过到了第八支队伍时,温记的摊子就没东西可卖了。
温仲夏低估了来凑热闹的人数,导致后面串的速度赶不上卖的速度, 最后连竹签子都用完了,那些奶油点心就更不必说, 供不应求。
不过传单备得很足,没吃上的客人尽量分发到位, 温记还有更多美食欢迎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