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韩则仁么。
这间包厢大门敞开着,韩则仁就坐在对着门口的位置。他也是和四五个男人聚会,酒桌上已然一片狼藉。
和冯信那桌不同的是,他们这里还叫了女人作陪。
韩则仁旁边就贴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嗓音娇媚:“韩官人,再和奴家喝一杯嘛。”
韩则仁揽着她的腰,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咧着嘴角道:“喝!”
他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往下倒了倒,一滴未剩。
席间其他人拍掌,“韩老弟,好酒量。”
韩则仁大笑着拱手,扭过头来,正好和门外的冯信对上视线。
“冯兄,”他瞪大眼睛,惊喜起身,“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酒?”
冯信自然走了进去,笑着说:“咱们俩可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可不是么,如今你我都为朝廷办事,公务繁忙,见面不易啊。”韩则仁喝得脸颊泛红,说话还算利索。
“难得今日有缘,我给你介绍介绍。”韩则仁指着席间的人一一引荐,都是官场上的朋友。
“各位大人,幸会幸会。”冯信和他们互相拱手见礼。
韩则仁想拉冯信坐下,还让刚才陪他的女人来招呼他。
冯信却伸了伸扇子,示意那女人不要动,冲韩则仁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包厢外,倚着栏杆。
从二楼往下看去,哪怕已到戌时,整座酒楼依然灯红酒绿,到处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冯兄要和我说什么?”韩则仁被这外面的小风一吹,浑浊的眸子清醒了几分。
冯信直截了当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韩则仁奇怪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以前我们一群人出来吃酒,要是招女人作陪,你可是会当场训斥我的,口口声声把官员禁嫖赌挂在嘴边,怎么如今你倒是玩起这套来了?”
韩则仁打了个酒嗝,笑了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原来就为这。以前那是我太愚蠢,想当然而已,其实不就是逢场作戏的交际么,算不得什么。”
他看向冯信,神情吊儿郎当,“倒是你很奇怪啊,这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莫不是成亲之后,你彻底改邪归正,从良了?”
冯信刷地打开扇子,慢悠悠扇着,“从良谈不上,只是内子脾气大,为了后宅安宁,我不得不收敛一些。”
对不住县主,又把你搬出来了。
“冯兄夫妻的感情还真是令人羡慕。”韩则仁趴在栏杆上,眼神放空,语气有一丝怅惘。
冯信望着他的侧脸,与去年相比,他整张脸变化真是大,双下巴依稀可见。
如果只是单纯发胖,他并不会奇怪,只是韩则仁不仅身形大变,气质也截然不同。
以前怎么说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如今双眼黯淡无光,脸皮肿胀,体态颓废,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得出他一副快要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
可能在很多人看来,冯信这个纨绔衙内才该成这个样子,韩则仁,不可能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尽可说出来,朋友我能帮一定帮。”冯信直言。
韩则仁虚虚一笑,“我能有什么烦恼,父亲给我铺好了路,我就老老实实踏着这个步子走,前途一片光明啊。
内子更不用说了,贤惠又大度,她可不会管我几时回家,如此圆满的生活,哪里会有烦恼?你多虑了。”
嘴里说得轻巧欢快,眼睛里却是一片死寂沉沉。
冯信顿了顿,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你莫不是还惦记着……”
韩则仁突然站直身体,快速打断他的话头,“冯兄,既然你赶着回去,那我就不留你了,改日咱们两个单独聚一聚。”
冯信自然点头应下。
韩则仁小声说:“里面那几位,官都比我大,怠慢不得,我就不送你了。”
拱了拱手,摇头晃脑地回了包厢。
没一会儿便听到他熟悉的声音:“王大人,我来迟了,罚酒三杯,如烟斟酒……”
冯信长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摇着扇子,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韩宅中,董氏坐在桌前,以手撑额,挡不住睡意,频频点头。
贴身丫鬟看不下去,又一次上前小声提醒:“夫人,您就上床歇息吧。”
董氏眨眨眼,捏了捏眉心,起身看向屋外,夜色深沉,院子里只能听到阵阵虫鸣声。
“官人还未回来?”
“奴婢刚去前院问过了,还没有,估摸着和以前一样,不到半夜是回不来的,夫人别等了,上床歇着吧。”
董氏扶着门框,脸上尽是落寞之色。
“你去梳妆台上,把我那个绣绷拿来,我做一会儿绣活,就不困了。”
“夫人,大晚上刺绣,很伤眼睛的。”
董氏淡淡道:“无妨,多点两根蜡烛就是。”
她想等他回来。
……
温记。
“嚯这么多啊?”
温仲夏惊讶地看着桌上厚厚一摞卷子,温孟冬更是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杭曜解释道:“我把太学和国子监从成立之初,所有与小学考试有关的试题都找了来,还有一些是以往先生们平时出的拟题,就是这么多。”
温孟冬想考太学里的小学,光在杜先生那儿上课可能还不够,温仲夏想着最好找些往年考题让他做一做。
杭曜得知后,拍着胸脯说这事交给他来办。
这才两三天的功夫,他就给找齐了这么多试题。
这大概就是古代版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