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仲夏被她们包围着,分身乏术,明明比试的不是她,她却成了最忙的人,每个人都得指导一下。
这可真是累并快乐着。
好不容易从热火朝天的后厨中抽了身,温仲夏擦擦汗,长舒一口气。
这些丫头们真是太上心了,一个个自动卷了起来。
幸好她是掌柜,不然她可能都卷不动咯。
回到大堂,瞧见庞平又在客人中间四处溜达。
不得不说,庞平真是做买卖的料,别的不说,那一嘴吹嘘的本事,一般人比不了。
“下回去我们香满楼,我们家厨子的手艺那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去了报我的名字打折啊。”
庞平乐呵呵地为自家酒楼宣传,说完便看见温仲夏就站在几步之外,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以前来温记拉客,他毫无心理负担,如今自己看上人家掌柜的了,再这么干,似乎不太厚道。
但转念一想,感情归感情,买卖归买卖嘛。
再说他在温记拉了这么久的客人,其实效果微乎其微,这温记食客的粘性不是一般的高。
庞平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迎了上去,“温娘……”
说了两个字,立马又侧身看向温仲夏的背后,确定那只大黄狗没有跟着,才松了口气。
被那狗整怕了。
庞平兴致勃勃道:“温掌柜,你们的厨艺比试还能再加人吗?”
温仲夏不解,“加什么人?”
“我想让我们香满楼的厨子也参与你们的比试。”
“恐怕不行,这是我们温记厨娘的比试,不好加外人,再者香满楼都是有几十年经验的大师傅,手艺了得,我这些丫头还嫩得很,哪里比得过。”
温仲夏引庞平去到一张空桌,请他入座。
庞平没有坐下,站着和她说:“那不加人也无妨,我还想给你们的奖品加东西,再加一贯钱如何?”
温仲夏无奈笑道:“庞掌柜,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的奖品已经够多了。”
“奖品不是越多越好嘛,伍家的布你都能接受,我加钱怎么就不行?”
“伍家绸缎铺是我的合作伙伴,自然没问题了。”
“我以为我们也早就是合作伙伴了。”庞平语气带点委屈。
“庞掌柜,我也希望以后和香满楼有合作的机会,但这次比试真不用。”
上回联名活动接受他的三贯大奖,那是因为毛氏首饰店是他母亲的产业,他师出有名。
现在没缘没由的,怎么好随便收他的钱?
庞平还在坚持,“别介啊,我是真想帮比试出一份力。”
温仲夏扬起唇角道:“那就欢迎到时庞掌柜来当食客为我的厨娘们点评,我感激不尽。”
见他不坐,温仲夏不强求,喊跑堂的丫头拿来厨艺比试的广告海报和浆糊,大门左右两侧都得贴上。
庞平很发愁。
他确实没法和探花郎比读书的脑子,但比起杭大博士,他自认也是有长处的。
他开大酒楼,比拿太学那点死俸禄的夫子有钱。
他和温仲夏都是买卖人,彼此有共同语言。
怎么看,都是他们更相配吧。
可温仲夏此刻一再拒绝的样子,令他有些挫败。
他不甘心地追到门口,温仲夏正在墙壁上刷浆糊。
“你要是觉得钱不妥当,别的奖品行不行?”
温仲夏停下刷墙的动作,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庞掌柜,你来吃饭捧个场,就是尽了朋友之谊,其他真不必破费,我不愿欠别人的人情。”
朋友,人情?
界限划分的这么清楚,庞平的嘴角瞬间耷拉下去。
尽管他还未向她告白心意,但她这个态度怎么听都像是直接拒绝。
这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庞平整个人都萎靡了。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马蹄的哒哒声。
他转身看过去,沮丧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来人竟然就是他的情敌。
真是冤家路窄。
瞧瞧,大街上骑马,耍什么威风,也不怕冲撞了老人小孩?
还穿官服,不就是个绿袍小官儿,有什么好显摆的?
杭曜翻身下马,就见香满楼的庞掌柜突然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离去。
杭曜不明所以,将马交给温记的丫头照料,快步走向温仲夏,问道:“庞掌柜这是怎么了?”
温仲夏含糊道:“我也不清楚,兴许是他酒楼有事吧。”
杭曜不疑有他,瞧见她手里的浆糊碗,伸手道:“我来涂吧。”
温仲夏顿了顿,穿着官服在街边涂浆糊?
然而他的神色非常自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
温仲夏眨眨眼,只好递给他,“多谢了,往高处多抹点。”
“没问题。”
温仲夏站在一旁歪头打量他,这还是头一回见他穿官服,头戴长翅帽,腰束革带,宽袖长袍。
身为太学博士兼探花郎,自然也是有品级的,大宋七品以上服绿。
不得不说,绿色很衬他,长身玉立,有松柏之姿,端的是丰神俊朗。
身旁那直勾勾的视线,实在难以忽视,杭曜只觉得脸上一阵麻酥酥,清咳一声道:“今儿和祭酒大人一同面见官家述职,汇报太学近日情况,故而穿了官服。”
有些日子没穿,他自己也别扭得很,还是穿日常的书生装更自在。
“好看。”温仲夏实话实说。
杭大博士的脸“轰”地一声又燥热起来。
半晌才小声开口:“你觉得好看,我以后可以多穿。”
温仲夏噗嗤乐了,促狭道:“这官服好像不是随便能穿的吧。”